手指再次按動幾次扳機，毫不猶豫，連續不斷。

“砰——砰——砰——”

裝了消音器的手槍發出微弱的槍聲。

射出的子彈沒有一發落空。

幾個alpha像是破了氣的布偶一般，一個接着一個倒下。

梅見雪朝江念跑了過去。

草地上。

江念還在兀自掙紮着，他們撕開他的衣服，像是最惡心的蟾蜍一樣伸出手。肌膚上殘留着滾燙而令人作嘔的觸感。

江念好想吐，但更想死。身體劇烈痙攣着。

他覺得，即使是地獄，也不會比這更可怕了。

他拼了命地掙紮着。

忽然抓着他的腳的alpha松手了，江念掙脫了出來。

滾燙的鮮血劃過眼前，飛濺在他身上。

江念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

那些alpha一個接一個倒了下去，像一具具失去動力的機械，眼睛裡定格着最後的神采。

死了。

他被埋在人堆裡，眼睛望着逐漸暗沉的夜幕，似乎也昏暗一片。

梅見雪跪在地上，把他從alpha堆裡挖了出來，仔細打量着他。

江念的衣服被撕得破破爛爛，身上血迹淤青和草葉泥土淩亂地交織着，但是幸好，還沒有到最壞的地步。

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江念微微失焦的眼睛愣愣地望着梅見雪，好像真的被吓傻了。

“對不起。”梅見雪的口氣自責而認真。

定然是因為上午自己要求徹查政務處，龐樂海才會拿江念開刀。

是自己連累了他。

梅見雪用手指撥開江念臉上的碎草，用衣袖擦幹淨血迹和泥土，一點也不嫌棄。

江念愣愣地由她動作。

反應過來的一瞬間，所有的僞裝土崩瓦解。出竅的靈魂回籠了，江念哆哆嗦嗦地向梅見雪靠近，含着淚意搖頭，嗚咽着，“不...不是。”

他攥着梅見雪的衣服，像一隻受傷膽怯的小獸，隻想躲進女人懷裡。破碎的淚水不住地滑落蒼白的臉龐，濺在梅見雪手背上，讓她感覺到一些異樣的情緒。

江念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像是已經不會說話了。

梅見雪頓了一下，還是伸出手，攬住他，輕輕拍着他的背。她不太熟練地做着這些動作。軍隊裡那些人，向來都是冷酷無情的戰争機器，她隻好努力放松自己，一邊拍打，一邊承諾。

“我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

江念把頭埋在她的胸口，身體簌簌發抖。

梅見雪無奈又憐惜，她放柔了聲音，安慰他，“沒事了，都沒事了。”

懷裡這具身軀，是那樣的瘦弱單薄，像是秋風裡簌簌飄落的一片葉子。可他的那些淚水卻帶着滾燙的熱意，像冬日裡熱氣騰騰的小火爐，梅見雪的衣服都哭濕了。

可是她除了安慰還能怎麼辦呢？隻好用盡了耐心，等他平複情緒。

過了許久，江念好像是緩過來了，從她懷裡擡起頭。纖長的眼睫毛被打濕了，粘成一縷一縷的，晶瑩的眼珠水潤潤地，像是從水裡撈出的珍珠。

他像一隻初生的小鳥一樣，從蛋殼裡濕漉漉地擡起頭。

忽略心中劃過的那一絲異樣的感覺，梅見雪望着他的眼睛，堅定地承諾，“都過去了。這樣的事情，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了。”

江念愣愣地望着她，不由自主地應道，“好。”

蜷縮在溫柔有力的懷抱裡，聽着她笃定的承諾，好像剛才不堪的種種都遠去了。

江念不由自主地相信梅見雪的承諾，她說過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那就一定不會。

有些不太情願地從梅見雪懷裡爬出來，江念看見她肩膀下一片深色的痕迹。

江念偏過頭，臉微微發紅，他嚅嗫道，“我，我好了。”

“嗯。”

空氣裡迷疊香的味道十分馥郁。

梅見雪感到後頸的一點異樣，“你發情了。”

強勁的藥力不知不覺占據了江念的身體，讓他渾身酸軟無力，燥熱不安。

他低着頭，沙啞道，“他們給我打了針，那種針。”

他的耳尖紅得滴血。

“走得動嗎？”梅見雪站了起來，從上往下俯視他，眼裡隻有關心和擔憂。

江念仰望着她，還不曾開口回答，梅見雪已經打橫抱起他。

懷中的身體滾燙，是發情得不到疏解帶來的高熱。

梅見雪鼻尖萦繞着一股熟悉的迷疊花香，又甜蜜，又帶着微微的苦澀。

她頓住，把人放下來，變成靠在胸膛的姿勢。

江念幾乎站不住，把大半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

骨節分明的手按在雪白的後頸上，強迫Omega露出發紅的腺體。

梅見雪咬着人的後頸，做了一個臨時标記。

雪松味的信息素融進血液，帶來一點舒爽，但不過是杯水車薪。

江念顫顫巍巍地摟着她，意識已經朦胧不清了，順應本能想要更多。他順從地低下頭，露出後頸，肌膚白皙泛紅。

梅見雪撇了一眼，然後轉過頭。

遲遲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江念發出一聲嘤咛，神志不清般輕輕地蹭着她。

梅見雪頓住，啞聲道，"堅持一下，我們去醫院。"

她把人抱到車上，啟動引擎，飛馳而去。

康複集團名下的私立醫院。

醫生護士迅速把江念擡上擔架，推進急診室。

藥力強勁，江念身上冒出密密麻麻的癢意，腦袋昏沉。那些淩亂的衣服堆在他身上，露出慘不忍睹的青紫痕迹。這隻是冰山一角。

梅見雪的目光落在那些堪稱可怖的傷痕上，神色冷若冰霜。

急診室裡，醫生替江念檢查和治療。

過了一會，護士把江念推出了急診室。

梅見雪跟在推車邊上，看着江念。

他朦朦胧胧地睡了過去，眼睫上猶帶着未幹的水痕。

“他怎麼樣？”

醫生沉穩道，“發情已經抑制住了。但是因為藥劑混用，近期可能出現信息素紊亂的現象，最好用臨時标記緩解，避免使用抑制劑。”

“還有什麼要注意的？”

“除了身體上的傷害，他還受到很多心靈上的創傷，要小心以後可能會出現應激反應。比如過度緊張，入睡困難，易做噩夢等等。”

梅見雪表情鄭重，聽得很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