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幾天,梅見雪每天都會來病房裡坐一會,給信息素失調的Omega提供alpha信息素安慰。同時,也來看看這個Omega的心理狀态是否穩定。
江念的情況好轉之後,梅見雪就沒怎麼出現了。
他在醫院呆了快半個月,終于在各項指标穩定之後,被醫生允許居家修養。
陳助理來幫他辦了出院手續,收拾了些東西,對他說,“江先生,大人給您搬了家,最近您先住在别的地方。”
江念愣了一下,轉過頭看着陳助理,眼裡帶着一些警惕。
陳助理解釋道,“是在審察院裡。各類安全保障更好一些。”
“她也住在那嗎?”
陳助理微微一愣,回道,“是的。”
那間公寓其實是審察院安排給梅見雪住的地方,不過大多數時候她都在辦公室待到很晚,辦公室配備了簡床,比起公寓住着更加方便。
那間公寓隻是存放着一些私人物品。
江念放松地笑了一下,誠懇道,“謝謝你。”
“你客氣了。”
陳楓幫他提着箱子,帶着人坐上車,進了審察院。
他們走在審察院裡,陳楓邊走邊說,“江先生,這段時間麻煩您先住在審察院内,不要随意出去。”
江念垂着眼眸點了下頭。
陳楓幫他辦理了門卡,又告訴他審察院内的各種設施和吃飯的地方,然後帶他去了公寓。
“門卡裡面有錢,你吃飯刷這個就行。”
“好。”
“那你自己理下東西。我先走了。”
“好。”
陳楓走後,江念僵直的肩膀才微微地放松了。自從被注射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藥劑之後,他對alpha的信息素過分敏感。走進審察院後,空氣裡混雜着各種各樣的alpha信息素,帶着很強的侵略性,江念下意識地反胃,很不好受。
他稍微緩了下,打量着這棟公寓。
家具不多,沒有什麼生活的痕迹。角落裡擺着一個魚缸。銀色的桌子上空無一物。有兩個房間。有一個房間的門關着,應該是梅見雪住的。
江念走到門邊上,仿佛能從中聞到一絲一縷的雪松清香。他情不自禁地把額頭抵在門上,身體陣陣發熱。
大概是亂七八糟的藥沒有代謝完,江念的發情期變得無比混亂。
身體無力地滑落,半倚在門邊。他的臉發紅,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口幹舌燥。他鼻尖翕動,努力捕捉着空氣裡那一點殘餘的信息素味道。
好香。
不夠,還要......
江念迷迷糊糊地,按住門把手,栽了進去。
梅見雪的卧室和她一樣冷淡。銀灰的基調,沒有多餘的裝飾。
江念踉踉跄跄地跪在床邊,把頭整個埋在蓬松的被子裡,臉上終于露出點滿意的表情。昏沉沉的意識也在這舒服的感覺中墜入夢鄉。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江念猛地拔出腦袋,就着月光意識到自己在哪,簡直心慌意亂。
被套上殘留着一些可疑的濕痕,他陡然變成了一隻熟透的蝦。
江念捂住臉。
你都幹了些什麼啊?!随便闖進梅見雪的卧室,睡了一整個下午,竟然還流口水!
他抽了張紙,徒勞地試圖掩蓋作案痕迹。可惜效果甚微。江念隻好抿着唇,把被子彈得蓬松些,來遮擋幾分。
要是被梅見雪發現了怎麼辦?
江念的呼吸一窒。
好像,隻能認錯了。
如果要被懲罰的話,也根本沒有任何理由。
他垂頭喪氣地走了出去。
窗外外面一片漆黑。
梅見雪到現在也沒回來。江念有點懷疑她是不是真的住在這裡。可是那個卧室又确實留下了很多雪松的味道。
江念不知道該感到慶幸還是失落。
她走進了屬于自己的卧室,洗漱完,倒在床上。
窗外冷冷的月光在地闆上割出清晰的交界線。
江念盯着灰色的天花闆,目光虛無地落在不知何處。
一直到天明。
晨曦的微光撒進卧室。
外面一直沒有過開門的動靜,江念帶着點失落,慢慢起床。
他整理了下自己的東西,按照陳助理介紹的,去食堂吃了飯。食堂裡混雜着各式各樣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江念一走進去就想吐。他隻好屏住呼吸,随便買了一管營養劑,飛速地逃離。
待在公寓裡,江念沒什麼能做的。
他彎腰站在魚缸前。隔着一塊玻璃,裡面的銀魚悠然遊曳,鱗片閃着微光。
“小魚小魚,我好無聊呀。你每天待在魚缸裡,會不會也覺得無聊呢?”
不過銀魚顯然無法回答他,它擺動尾巴,穿梭在水草間。
江念忽然覺得看它遊來遊去也很有意思,他往水裡加了一點魚食。
銀魚一口一口地吞吃着食物。
江念忽然好奇,梅見雪怎麼會養這樣一條小魚呢?
他沒找到合适的答案。
一連好幾天,他和小魚相依為命,待在這間公寓裡,安靜,孤單。
夜晚。
江念吃過飯又看了一會書,然後去洗漱,躺在床上,等待入睡。
今夜并不那麼容易睡着。
一直到深夜,江念都醒着。
他的眼睛相當疲憊,連眨眼都有酸澀的感覺,給人一種一閉上眼睛就能入睡的錯覺。
隻是錯覺。與疲憊的身體割裂的,是相當清醒的思緒。
那些不堪的記憶不知為何卷土重來,翻滾着湧上來,江念隻能把他們死死地壓着腦海深處,就像把垃圾封進箱子,然後搬到永遠不會見到陽光的地方。好像看不見,就是沒有。
他已經躺了很久了,闆闆正正地以“一”字型平攤在床單上。
這個姿勢是睡不着了。
江念想換個姿勢試一下。他翻過身,把腿蜷起來,手臂彎折着縮在胸前,把自己變成小小的一團。
冰冷的手腳好像因此有變得溫暖一些。他閉上眼睛,把腦袋裡的所有東西都清空,強迫自己放松下來。
被子上拱起一團,伴着如水的月色,呼吸聲慢慢變得均勻。
江念進入了夢鄉。
他來到了一片草地。荒蕪的雜草叢生,蔓延着旺盛的生命力。
江念不知道要去哪,隻好漫無目的地赤腳走在草地上。這是一片一望無際,看不見盡頭的草地,四周一個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