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腳踝忽然被抓住了。一隻滾燙粗粝的手掌。
江念緊着喉嚨發出一聲尖叫,慌不擇路地跑起來。胸膛裡的心髒好像跳到了嗓子眼,激起一陣反胃的感覺。
周圍有許許多多信息素的味道攀上來,江念覺得空氣裡到處都好髒。
他的前面又忽然出現了許多隻手。
“啪——”
他被忽然出現在草地上的一個東西絆倒了,狼狽地摔在地上。身上霎時出現許多擦傷,血流了出來。
許多隻手深深地纏繞着他的身體,讓他幾乎不能呼吸。
一個東西爬了出來。
江念低着頭一看,是一張粗狂的臉。
下一秒,血從額頭濺出來。
漆黑的瞳孔裡,鮮紅的血越來越近。
江念猛地睜開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鮮紅的畫面仿佛還在眼前。江念閉了閉眼,嗓子幹得要命。
他爬起來,發現自己的身體還在輕輕顫抖。
努力地平複着呼吸,江念緩了一會,起身套上外套,去廚房倒了杯水。
冰冷的水液劃過喉嚨,緩解了幹澀。江念漸漸冷靜下來。他垂着眼眸,神情不明。
忽然,細碎的開門聲響起。
身體一下子繃緊了,繼而很快放松下來。江念向外望去。
梅見雪從審察院回來,已經接近淩晨。
她本以為屋子裡會是一片昏暗,打開門卻意外地看見光亮。
是江念在廚房。
目光相接。
梅見雪看着江念。
那張看似平靜的臉龐下,藏着細微的惶恐。
“怎麼了?”梅見雪想起醫生的話,盡量溫和地說,“睡不着嗎?”
她對這個可憐的Omega懷着一點愧疚,因此顯得相當好說話。
梅見雪聞到空氣裡一點迷疊香的味道,“你發情期到了?”
她微微釋放着自己的信息素,雪松的味道冷冽,帶着一股令人安心的感覺。
江念抿唇笑了,搖了搖頭,小聲道,“沒有,我隻是有點渴。”
梅見雪靜靜看了他幾秒。
江念忽然後悔,覺得自己的掩飾相當蒼白。
“别逞強,過來。”梅見雪語氣裡又透出點不容置疑。
江念愣了一下,然後臉色一紅,慌忙起身要去客房拿抑制劑,“不,不用了,我去打抑制劑。”
梅見雪皺眉。
抑制劑打得太頻繁對omega身體不好。這是藥物引發的發情期紊亂,醫生說臨時标記可以加快藥物代謝的時間。
她緩了下語氣,開口道,“過來吧,我給你做臨時标記。”
江念腳步一頓,低着頭向她靠近。
梅見雪靠在他身後,自然地撩開他的頭發。
雪白的後頸上腺體發紅。
梅見雪的指尖按在江念頸後的肌膚上,她俯下身。
信息素的味道很快交融在一起,迷疊花香纏繞着雪松,蕩出一種馥郁幽香。
江念閉着眼睛,羽睫顫顫巍巍,仿若振翅欲飛的蝶翼。
一種難以言說的滋味從後頸蔓延到全身,讓他整個人都熱氣騰騰的,像是泡在溫泉裡,舒服地連腳趾都蜷縮起來。
梅見雪做完标記就擡起了頭。
犬牙離開的時候,江念感到一點不舍。他的臉上暈着紅潮,睜開的眼睛裡還帶着一絲水汽,眼尾泛紅,帶着無端的靡豔。
他不自覺地轉過頭看着梅見雪,忽然望進了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瞳。江念的臉更紅了,慌亂着垂下頭,像是一朵羞怯的玫瑰。
梅見雪愣了一下,忽而皺眉。
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對這個omega做的事情,已經算得上出格。
是信息素的影響嗎?
手環忽然發出的震動打斷了她的思緒。
是陳楓。
梅見雪退開一步,在一旁接了通訊,
不知道聽到了什麼,她的眼睛微微一閃,匆匆離開。
江念有點沒回過神來,他看着她遠去的身影,陡然生出一股強烈的失落。
窗外,天空如被濃墨浸染的宣紙,灰雲翻滾着壓境。
審察院的監控室。
梅見雪盯着屏幕中容貌尋常的男人。
“就是他?”
“是的。我們發現龐勇手下秘密聯系的人就是他的助理。”
“好。”梅見雪轉而對一位官兵說了幾句。
官兵領命,立刻帶領小隊執行任務。
幾個小時之後。
“報告!任務順利完成,對象已抓捕!”
是那位領了任務的官兵。
梅見雪肅然點頭,挂斷了通訊。
她眉眼中帶着幾分倦怠,但是語調依舊冷靜,對底下人說,“召開臨時會議。”
會議人員很快到齊。
會議室裡,中央的獨立光屏陳列着密密麻麻的信息,左上角是一張清晰的證件照,赫然是政務大臣龐樂海的臉。
梅見雪坐在首座,背脊筆直如劍。
“罪狀齊全了嗎?”
底下一個人冷汗涔涔,“龐樂海手裡掌握着另一份核心技術,我們猜測他存放在自己的家裡。”
她苦着臉,“審察院沒辦法貿然進去。”
梅見雪的聲音冷若冰霜,語調沉沉,像是裹挾着狂風驟雨。
“進去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