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嗎？"空蕩蕩的走廊上，周予安輕聲問。

溫言點點頭，但臉色有些發白。他指了指胸口，做了個"有點悶"的手勢。

"要吃藥嗎？"

溫言搖搖頭，深吸幾口氣，漸漸平靜下來。他在本子上寫道：【太多人了，不習慣。但大家很友善。】

"慢慢來，"周予安柔聲說，"不用勉強自己。"

溫言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鈴铛手鍊随着動作發出清脆的聲響，像是某種安心的信号。

上午的課程在英語課結束後暫告一段落。午餐時間，林悅和張遠邀請他們一起去食堂，但溫言輕輕拉了拉周予安的袖子，做了個"想安靜"的手勢。

"我們就在教室吃吧，"周予安會意，"帶了便當。"

林悅理解地點點頭："明天再帶你們去食堂嘗嘗特色菜。"

教室裡隻剩下他們兩人時，溫言長舒一口氣，肩膀明顯放松下來。周予安拿出準備好的三明治和水果，兩人安靜地享用午餐。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桌面上，形成一片溫暖的光斑。

"感覺怎麼樣？"周予安問。

溫言思考了一會兒，寫道：【比想象中好。數學老師很親切，英語有點難。】然後他猶豫了一下，又補充：【喜歡美術教室的味道。】

"下午就有美術課，"周予安微笑，"劉老師人很好，聽說你畫畫很棒，特别期待見到你。"

溫言的眼睛亮了起來，像是點燃了兩顆小星星。他拿出素描本，翻到最新的一頁——是早上在校門口畫的速寫，捕捉了學生們匆匆趕課的神态和陽光透過樹葉的光影。

"天才，"周予安由衷贊歎，"你應該開個畫展。"

溫言搖搖頭，做了個"誇張"的手勢，但嘴角忍不住上揚。午休結束的鈴聲響起時，他已經恢複了平靜，甚至對走進教室的同學微笑點頭。

下午的美術課确實如周予安所說，成為了溫言的亮點。當劉老師看到他的素描本時，驚訝得瞪大了眼睛："這些......都是你自學的？"

溫言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翻動着頁面——醫院的窗台、周予安讀書的側臉、超市裡的人群、兩隻海豚玩偶的靜物......

"太棒了，"劉老師真誠地說，"下個月市裡有中學生藝術展，我希望你能代表學校參加。"

溫言驚訝地擡頭，看向周予安，後者給了他一個鼓勵的微笑。最終，他在本子上寫道：【我可以試試。】

放學鈴聲響起時，溫言看起來既疲憊又滿足。他收拾書包的動作比早上從容多了，甚至對幾個道别的同學揮手回應。周予安幫他拿着美術課發的材料，兩人慢慢走出校門。

"第一天感覺如何？"回家的路上，周予安問。

溫言深吸一口氣，突然開口："好......累......但......好......"他皺起眉，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詞。

"開心？"周予安猜測。

溫言用力點頭，眼睛亮亮的。夕陽給他的側臉鍍上一層金色，睫毛在臉上投下長長的陰影。鈴铛手鍊随着步伐發出清脆的聲響，像是在為這成功的一天伴奏。

回到家，溫言立刻癱在沙發上，像是耗盡了全部力氣。周予安給他倒了杯溫水，拿出醫生開的藥："吃點東西再吃藥？"

溫言搖搖頭，指了指廚房，做了個"做飯"的手勢。

"今天别做了，"周予安從冰箱拿出昨晚的剩菜，"熱一下就行，你休息會兒。"

但溫言堅持要幫忙。兩人在廚房裡忙碌，配合默契，不一會兒就準備好了簡單的晚餐。溫言吃得比早上多，甚至嘗試了周予安推薦的辣醬，雖然隻蘸了一點點就辣得直灌水。

飯後，溫言主動洗碗，周予安則整理書包，準備明天的課程。當水聲停止時，周予安擡頭看到溫言站在客廳中央，手裡拿着什麼東西。

"怎麼了？"

溫言走過來，遞給他一張折疊的紙。展開後，是一幅今天的速寫——從教室窗戶望出去的景色，遠處是醫院輪廓，近處是周予安認真記筆記的側臉。畫作右下角寫着日期和一行小字："我的第一天，謝謝你在我身邊。"

周予安胸口一熱，小心地把畫放在茶幾上，然後輕輕擁抱了溫言。這個擁抱很短暫，但足夠溫暖。溫言的心跳透過襯衫傳來，穩定而有力，像是某種無聲的誓言。

"明天會更好的，"周予安輕聲說，"每一天都會比前一天更好。"

溫言點點頭，慢慢做了個手勢——右手食指輕輕點在自己胸口，然後向前延伸，最後點在周予安的心口："我的心，走向你"。

周予安回以同樣的手勢，然後幫溫言拿出明天的課本。窗外的夜色漸深，星星一顆接一顆地亮起來，像是無數雙見證的眼睛。在這個普通的周一夜晚，在這間小小的公寓裡，兩顆年輕的心以不同的頻率跳動着，卻奇妙地和諧共鳴。明天，他們将再次踏入校園，繼續這段全新的旅程。但此刻，他們隻想珍惜這歸家後的甯靜時光，珍惜這平凡而珍貴的每一分每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