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幺說一句,陸杳便模仿着陸幺幺的語氣複述出來。
“五歲那年,大雨驚蟄,我與爹爹外出歸來,馬車誤将你撞傷,是我爹爹将你救下。
八歲那年,爹爹遭遇意外,娘親跟着去世,陸家陷入低谷。我挨餓受凍,是你替我去廚房煮的湯圓,右腳踝的燙傷至今殘留,此事隻有你我知曉。
十二歲那年,陸奉學暗中派人綁架我,想将我送出盛京城,是你拼死阻攔,暗殺掉綁架我的人。
我不是陸杳,哪我是誰?”
陸杳眼神緊緊盯着驚蟄,而後者呆愣的站在原地,手中銀劍微顫,心中開始猶豫。
這些事隻有姑娘和他經曆過,隻屬于兩人的秘密。
可明明,明明到處都透露着怪異。
如今的姑娘和以往完全不一樣,姑娘飲食清淡,不愛甜膩,喜愛九曲紅梅,不善飲酒。可如今的她,完全不一樣,甚至她會武功!
找到破綻的驚蟄堅定起來,“不,不可能!哪怕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可你絕不是姑娘!幺幺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她不會武功,更不會拳腳。就算,就算幺幺小時候活潑機靈,也絕不會幾日時光就恢複從前!”
奪舍!一個大膽又荒唐的念頭冒出,驚蟄不敢置信,可卻再也找不到理由去解釋這一切。
陸杳斜着眼睛瞄了一眼驚蟄,對方的堅持和脖子上的冰涼無一不代表着他對幺幺的情誼。
幺幺在陸杳腦海中急的團團轉 ,還想再找出什麼過往的回憶去打消驚蟄的猜忌懷疑。
而陸杳卻知道,心道:幺幺,瞞不住了,他對你太過熟悉太過在乎了。
瞞得住一時,瞞不住一世。
終究是從小看着幺幺長大的,一舉一動,瞞得住老太太秦嬷嬷,瞞不住這個一心一意隻有幺幺的人。
腦海中的幺幺一愣,随後掩面而泣,她從未妄想過還有人會在乎她,真正的她。
此時的陸杳,一雙杏眼看着面前用劍抵在自己喉嚨前面的人,一面又透過腦海意識,感受幺幺的情緒。
努力控制着幺幺帶來的悲傷情緒,卻還是沒能止住淚水在眼中流轉。
“我不是她,可我也是她。殺了我,就是殺了她,你敢動手嗎?”陸杳朝着驚蟄的劍邁去,卻在碰到劍刃前,被驚蟄往後撤了撤。
“你不敢。你威脅我卻不殺我,是因為這副身體是陸幺幺的。你非但不能殺我,還得護着我,時時刻刻的守着這幅身體。”陸杳最後試探着驚蟄的忠心,一身兩魂這件事太過離譜,若不是至情至信之人,絕不可輕易說出。
“那又如何!我可以将你綁了,将你關起來,直到我家姑娘回來!”驚蟄顫抖着手,手中的劍跟着顫抖着,漸漸的,滑落在地。
他不敢賭。這副身體如陸杳所說,若是真的傷了死了他的幺幺可怎麼辦。
“你知道她什麼時候能回來嗎?你知道她怎樣才能回來嗎?你不知道!”
驚蟄目光如炬,眼眸中流露着炙熱的火焰,“不知道又如何?她一日不回來,我就等一日,她一輩子不回來,我就等一輩子。我這條命是姑娘的,上刀山下火海,生死以報!”
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陸杳哼笑一聲,幺幺此生不會孤苦了。
“你笑什麼?!”
“幺幺還活着,她聽到了你剛才說的話。放心,她早晚會回來的。”陸杳收起嘴角,一臉認真的解釋,“驚蟄,你是唯一個能幫助我和她的人。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你現在都隻能保護我。”
陸杳突然轉變的态度讓驚蟄猝不及防,眨着眼睛妄圖在瘴霧中将陸杳看清。
她說的話,驚蟄不知道那一句是真那一句是假。
驚蟄紅了眼,不知道怎麼辦。
隻聽見陸杳的安慰,“我和她共用一體,我不想死,自然也不會傷害她。她存在于我的意識之中,宣德候府那夜,你突然闖入浴室,看見淚流滿面的人便是幺幺。也是那晚耗盡她的最後的精神力,無法在掌控身體。隻有完成她的心事,她才會出現。”
陸幺幺的心事,驚蟄自然知道是什麼。
他迷茫了,可陸杳的話,和那夜的舉動讓他找不到什麼理由反駁。
驚蟄接受了陸杳的勸說,有些洩裡的癱坐在地,擡頭看向陸杳,“姑娘她,還好嗎?”
“她很好,若是能完成她心心念念的事,或許會更好,也能更快的回來。”
陸杳說的,讓驚蟄不得不信,不得不妥協。若非幺幺信任,她不會知道這些事情。
“我信你所說。我會如你所說,護着....護着你。今日之事,是我莽撞了。”
接受了現實的驚蟄,掙紮着站起來,撿起掉落地上的銀劍,如同往日一樣守護在側。
陸杳松了口氣,目光中透露出一抹狡黠,扯出一道笑來,“很好。該回去了,已經耽誤一會了,再晚就會被發現了。”
驚蟄點頭,眼神中情緒複雜,可還是老實的點頭。
今後他會一邊保護陸杳,一邊按照尋找能讓幺幺出現的方法。
兩人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快速朝瘴林外走去。
快出瘴林時,遇見來尋她的裴止戎。
“你們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