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攤到座位上。陳绮同她說過,于倩言是A西南管理處的總負責人,A西南的三個管理隊——包括葉君安帶隊的A28——也是她負責的。她有自己的辦公室,但就是更願意和同事們呆在一起。同事平時都叫她言姐或者組長——她也确實是事務組的組長。她那麼平易近人,讓人有時候忘了她本身的領導身份。
她理理外套。她得去前台,但她暫時不太想動。真倒黴——她這麼想。不過這是小事——一點點生活的小插曲而已,不會破壞她本身的好心情。她有些想将她的新發現告訴誰,卻似乎找不着能說的人——不過這也沒關系。她想。
林夕起來,她的步子輕松許多——在辦公桌間轉了一圈。電腦和簡易書架是每個桌子的标配,除此之外——陳绮的桌子上放着小橘子的插花,橙白相間,她桌子上多的是這色調的小物件:保溫杯、筆記本、發圈……清新可愛;陶雨的桌子幹淨整潔,墊着軟墊,純白的,角落留着些沒撣去的橡皮屑;于倩言的沒什麼多餘東西,她黑色的挎包正放在桌子上,文件整整齊齊地理在架子間;她旁邊的李妍怕不是忌憚這位領導,桌子也幹幹淨淨,隻在角落留幾個玻璃瓶子,裝着折紙星星,有的滿,有的空。
窗戶就在事務組桌子旁邊,于是陽光也更多地撒在這邊。陽台和地上放着幾盆綠植,似乎沒什麼人打理,有些蔫枯了。據說同事們有興緻時會澆水或者挪它曬曬太陽——怪可憐的。
她又往前走,到牆壁上那藍冊子去。她略過陸燈月的桌面,貓貓陶瓷杯倒扣着,黑色的筆筒、黑色的記事本、黑色的咖啡罐,邊上還有不少黑色的夾子——和她頭上那個一樣,大概是備用的。葉君安的桌子幹淨,銀溪的也是。後者左邊的唐酥桌面稍亂,不太看得懂她的布局;另一邊的林青然,桌子上散發出一股莫名的香味,角落裡有幾隻不知什麼用處的盒子,像是她把辦公桌當梳妝台用,非常神奇。
林夕思索一陣,還是去拿下那藍冊子了。昨晚她已經看過,當時她的腦袋嗡嗡作響。她當即就照着冊子上“林夕前輩”的号碼打了電話,但是關機。好不容易熬到早上——她都想不起來自己和陸燈月一起走的那一路是什麼情況又說了啥——她腦子裡隻有這位“林夕”了。A區、00年生、後勤醫療、入職時間還有号碼——基本可以鎖定一個人了。她掃過查閱出的那人的“曆史檔案記錄”——因為她已經死去,所以檔案是被銷毀了的,隻能找到大概的記錄——一模一樣的家庭、大概無差的死亡日期、與同樣的人建立的同樣的聯系——
她确信那就是她自己。
雖然自己的記憶并沒有完全恢複,很多東西還是模模糊糊——不過這是一個多好的開始!她對自己的過去當然是好奇的——她怎麼可能不好奇。
“不過還是沒搞清楚我怎麼死的。”
她又看了一遍那個“林夕”的在藍冊子上的信息,她又環顧了一遍四周。看順序,她入職還挺早的。這的大部分同事記得過去那個林夕,但基本沒把現在的自己和當時的林夕聯系在一塊兒——應當是自适應的作用。
林夕這樣想着,又把冊子放回去。她順手去接點水,倒在那幾盆植株裡。她打開窗戶透氣,有些高興地哼起歌來,雖然她根本不明白自己唱的是什麼。她推了推其中一盆,叫它能更好地接受光明。她聽到窗戶外面的喵叫,一隻黑貓試探着過來。黑色的眼睛砸吧着,蹭了蹭林夕的手指,發出“呼噜噜”的聲音。
她本怕它是貓惡魔,心裡一驚。但這小家夥那麼可愛還沒有敵意,她也就不管那麼多了。不過她還是趕它。
“你不能進來,抱歉啦小貓。”她笑着,将自己的愉快分享給這隻天使般的小動物,“你再這樣我要關窗戶了。”
得去前台了。林夕有些心不在焉。貓貓還是擠,它又發出一聲叫喚,這讓林夕有些不安。
“不行。”她強硬地說。
林夕想去找牆上的鐘,看看自己又拖了多少時間——她卻是晃過拐角的監控,那設備的紅燈已經不亮了。
“監控不在工作嗎?停電了?應該有備用電源吧。”
她自言自語着去找電燈開關——她說不清是貓貓的變化還是那人就在窗台附近——她撞開窗戶撲倒林夕,後者反應不及,躺到地上——不太疼——那人護住了自己的後腦勺。
林夕感受到一種毛茸茸的觸感,像貓。她似乎因為不喜歡什麼東西而有點炸毛,不過她對自己卻是沒有惡意的。推開那人或者看清她的臉——林夕不知道自己率先是什麼動作。她隻想着快些掙脫起來,她的視角瞟過窗台——一片紅“紙”釘在牆上。她臉色蒼白。
貓貓迅速往門口蹿,不見蹤影。林夕看到她是随某個剪影去了——那人甚至在門口觀察了她們一會兒,看到貓過去,它才跑開。兩人的步子都靜得可怕,隻一會兒,管理處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林夕坐直,她無語地看了一眼牆上的紙片。接着很快起來想要聯系其他人——她看到她桌上的手機早被紅片釘碎,而座機也因失去電力供應而不再運行。
“哈?不是?”
她的好心情全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