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敲了敲門,像是一種對安心的渴求。她明知道不會有任何回應。
她想進去。
這樣的想法在她腦子裡突然冒出來,像利刃般斬開雜七雜八的思緒。她從反派的回憶章開始讀,才看了四節她便再也不想等了——她再也不想等了!這一點如此清晰。她已然等了太久太久,她快把這病态的等待當做常态了。她為什麼要一直等着?她為什麼不能直接說出來?她為什麼總在無聊的地方暧昧着、猶豫着?
快來盆冷水澆滅她心中莫名的沖動,快點把她這可怕的想法沖走吧——
秦願能去哪?可是秦願能去哪?
三樓……所以我若是通過外面的水管和空調往上爬——是可行的嗎?
“我簡直是被逼瘋了……”
唐酥對着門牌無奈而悲哀地念叨。接着,她沖到樓下,繞到後邊。秦願的卧室窗戶對着棵樹——是那兒沒錯。可以通過樹到二層,那邊的防盜網可以抓着試試——對不起那家人了!往邊上去一點能夠到秦願卧室的空調外機——她家沒裝防盜網。窗簾拉上了,不知道窗戶有沒有鎖,不過可以試試。
她環顧四周,這個時間沒人。
不過到了午飯時間,人可能會回來的多,她得快點,不能猶豫。
我就是瘋了……一定是……
她如此想着,攀上那樹枝。她受過訓練,即便過去挺久,她也保留着超出普通人的力氣和技巧。她很快上去,她感覺樹就在搖晃着。她往前撲,踩住防盜網的橫欄——她明顯感覺自己下沉了一瞬,在心裡默念着千萬個對不起,邁步、移動——要抓住那空調外機的支架還差點。她低頭找落腳點卻是看不出什麼能踏的地方——她往上跳。
救命——哇——救命——
她心中呐喊。手指即使被那略鏽蝕的支架沾滿污漬,也絕不松懈半分——稍微松懈一點就要摔下去了啊!
唐酥吐槽。她的腳擡到防盜網頂上,這下總算有個着力點。她一用力,身子就随之擡上去——她夠到窗戶了。
她分不清這是該往左還是往右,隻胡亂抹。“咔——”一瞬扒開條縫。她的右手早被那架子咯得生疼。她雙手急急忙忙攀上去,又借着空調外機把自個蹬進去。
她總算進來了。
她摔到地闆上。房間裡有一種莫名的陰潮。她聽到了一瞬抽氣,像是哭泣的哽咽。
“秦願!你在家!我敲了幾遍,你怎麼不開門?”
唐酥站起來,試圖把手上拍幹淨。
“抱歉,我太着急就爬進來了——”她開玩笑般的,心裡琢磨着她要是生氣了怎麼賠罪,“你怎麼——”
她在門邊站住了。
秦願的卧室小,門口左邊就是衣櫃,往裡就是床。于是唐酥就站在門邊,往衣櫃與床頭櫃的夾縫間望。秦願就在那裡。她眼淚汪汪,哭得紅腫,幾乎看不出人樣。手機和破紙盒散在邊上,似乎被她踢開過一腳。盒子裡列着好幾管液體,瓶身帶着顔色,于是也不清楚它本身是什麼樣的。用過的針管被随意丢在垃圾桶裡。碘伏與棉簽打翻在床墊上。
秦願也注意到她了,卻像是沒認出她來似的,隻縮在哪兒。她雙臂抱着膝蓋,随着一絲絲的抽氣聲發抖。
唐酥腦子裡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她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