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媽媽說過那個事,她說那是她小姨,最後是賠了好多錢才同意私了的。”
“我以為你不知道呢!虧我講了半天!”
“我不知道有潑熱水這個事啊!”她吐槽,“我媽沒具體講,我回頭問問她……啊——她估計會告誡我少議論人家!”
“确實不太好——我和你說的你别亂傳啊!我都是從别人那裡聽來的!”
“我跟你說的也是!”
“當然當然!你知道我隻和你說!”
兩人的閉口不言并不能改變什麼。等到那位叫秦願的黑發女生轉到唐老師班上去的時候,連那些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呆子能說出點東西來。不過因為老師告誡過,班上也沒什麼議論。“不過她真的很兇,難怪沒人同她玩”——這話成為了共識。唐酥偶爾碰到過她幾次,不過從沒和她說上話,更多的時候,她從媽媽的耳朵裡聽到她的消息。
“所以潑熱水的事情是真的!”
在一個難得的家三口午飯時,唐酥随口問起,得到了唐老師雖模糊但有着肯定意味的回答。
“對啊,雖然有點極端了吧,不過反抗還是沒錯的。”
“感覺很帥!”
“沒到極端時候不要學!”唐老師說她,“你要是有什麼問題盡管和家裡說,學校裡我還是有點威嚴的。”
“如果遇到極端情況也可以叫我?她打架不如我的。”
桌子另一邊的女人說。她總習慣壓着頭,存在感不高,身形也比唐老師小一些。她的發色和唐酥的一樣,乍一看像是腼腆的鄰家妹妹——開口卻能感受到她的兇狠。唐酥在家裡尤其怕這位惡魔媽媽,随便什麼事情,隻要這位媽媽發話,唐酥立馬閉嘴。不過她工作忙,其實也不常在家。
“蘇蘇——”
唐酥低頭扒飯,唐老師敲這位蘇媽媽的碗,“責備”她不要這樣說,她的臉泛紅,不知是哪一句話戳中了她。蘇女士正襟危坐,她又一探頭,去輕撞唐老師的腦袋——這是她表達不滿的方式。接着,她喝完碗裡的湯,随手抽出一張紙擦嘴,說着“我先走了”匆匆離開。
“是真的有惡魔血統的人都有點兇嗎……”
“不要這樣說!”唐老師又敲唐酥的碗,“你自己也有一半惡魔血統呢!”
唐酥吐舌。
之後的日子照舊。聽朋友吐槽、跟唐老師生活、偶爾看見另一位媽媽在家裡穿行。因為秦願的血統,加上家裡情況特别——唐酥覺得前者的占比更大,因為唐老師對“惡魔”相關的東西有一種特别的關注,仿佛但凡提到了“惡魔”,就同等于提到了她那位妻子,于是連帶地唐酥都對這些敏感起來——唐老師關注秦願多一些,總希望能幫上些什麼。據說那人的成績在下滑,也無論如何不肯和老師同學交流——唐老師也無能為力了。
直到六月的烈日稍稍收起它的璀璨——在那個結束了畢業典禮的下午。唐酥和媽媽在辦公室裡泡花茶——因為唐老師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唐酥等得閑,就玩起了蜂蜜。到媽媽叫她把秦願叫過來的時候,她已倒了一整瓶進去,甜膩在空氣間彌漫。她聽到有事可做,便高高興興奔出去,看到走廊上孤零零的短發女生——她知道就是那個人,于是她說出了她們之間的第一句話:
“秦願?你就是秦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