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鶴,身為長公主府的奴婢,可知私自受賄該當何罪?”
雲鶴還以為珍珠吃了她給的點心會放過她,被嚴厲問責,小丫頭膽子都被吓壞了,撲通一下深深跪倒,眼淚吧嗒、嗫嗫嚅嚅道:
“奴婢沒有,奴婢說……不要顧姑娘給的點心,顧姑娘非要給,點心太香了,我、我,我就……”
珍珠有些頭疼,想說怎麼那樣貪嘴,一點吃的就将她收買了。但想着方才自己……,話也說不出口,轉而嚴肅問她:
“想要将功折罪,就把顧二姑娘讓你幫她辦的事、你們說的話全都給我說出來!”
雲鶴擦了擦淚,道:
“顧二姑娘那日頭一回見奴婢,是想找珍珠姐姐您。可您說不見她,我回了她的話,她很憂心,給了我幾塊點心。後來每次上課前,顧姑娘都早早來,顧二姑娘和我也沒有聊什麼,她早上來是想見珍珠姐姐您,見不到您有些失落,就給我一些點心,偶爾問問公主的口味,也會問問我家裡的事情,然後她就坐在位上讀書。”
珍珠瞧雲鶴的神色,知她所言為真。雲鶴是個連公主院子都進不了的天真小丫鬟,自然也探聽不了府裡的隐秘消息。輕輕揮手,将人放了:
“回去吧,下回顧姑娘送你點心記得跟我說。”
雲鶴高興又糾結。
珍珠姐姐不怪罪她是好事,可下回那樣好吃的點心就要“孝敬”珍珠姐姐了。
唉。
小丫鬟的背影遠去,珍珠眸中若有所思。想到那一道兔子模樣的新奇點心,略有些牙酸,雲鶴吃了多少次點心了。
這樣的甜食,女子們大都喜歡。長公主府點心多,可也得公主想吃才做,侍女們哪能随心所欲吃個盡興,更何況一些費心思的點心了,大師傅們隻會少少做公主那一份,她們偶爾才能得一回賞呢。
想到這兒,珍珠心中越發意動。其實珍珠早就後悔了,上次顧二姑娘得罪她也真不是什麼大事,說白了就是顧二姑娘是個實心眼,恰巧她的小心眼犯了,才弄成那樣。
顧二姑娘待雲鶴這個小丫頭都這樣好,說到底是個實誠人哩。
如今也該把這事消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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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學休沐之時。顧周周去了大佛寺。
起由是徐悅宜說她近日見血,約她去寺廟拜拜佛,消消災厄。
顧周周本是不想去的,隻是徐悅宜說的真,又将拜佛求神說的很靈。她想了又想,覺得自己近段日子也确實運氣不佳,爛桃花,又破血,求人辦事也不成,看起來諸事不順。
便答應了跟她一起去京城盛名的永安寺,臨到頭一打探,永安寺的香火錢要二十兩,還不包括吃佛饅頭,素齋的錢。
顧周周一聽這樣貴,便拒了邀約,自己去了便宜的大佛寺。
徐悅宜嗤笑她道:“你這樣摳門對佛祖,佛祖指不定不聽你的祈願。”
顧周周一本正經反問她:“佛曰衆生平等,佛祖還要看銀子多少保佑人嗎?那樣不是佛祖,是神棍了。佛祖在心中,我祈求他的心誠,願望自然靈。”
徐悅宜樂的不行,覺得眼前的姑娘确實脫胎換骨,初見時那隐不住的卑怯都少了幾分了。
顧周周為了誠懇拜佛,将自己捐的香火錢發揮最好的效果,提前兩三就開始沐浴更衣,吃齋飯抄佛經,等到了那日去了大佛寺,恭恭敬敬的捐了錢,上了香。
許是心誠則靈,顧周周發現自己轉運了。
這日箫課,她照常早起做點心,冒着寒濕在昏黑的早晨到寶甯齋時,遇見的居然不是慣常的雲鶴,而是珍珠。
顧周周驚喜異常:“珍珠姐姐!”
珍珠也高興:“顧二姑娘來了。”
珍珠将她手裡的食盒接過放到桌上,親親熱熱握住她的手:“呀,顧二姑娘的手這樣涼,快來烤烤火。”
顧周周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給沖昏頭腦,臉上露個大大的笑,咧開的嘴吸了幾口冷氣,牙齒也冰涼。順從地跟着人過去。
珍珠見此,倒生了幾分歉意,本準備打馬虎眼将之前那事揭過去的注意改變了,誠懇道:
“奴婢倒是要跟顧二姑娘道個歉,上次姑娘送點心量少沒奴婢的份,奴婢因嘴饞使了小性,在長公主面前說錯了話,惹得公主對姑娘生了不滿。這些日子奴婢也是寝食難安,覺得愧對顧二姑娘。”說着便深深一福。
顧周周先是驚訝,回過神忙接住她:“好了好了,珍珠姐姐快起來,我未曾怪過珍珠姐姐。”
珍珠借力起身,如負釋重般舒了口氣,捏了捏她的手心,誠懇道:
“都是奴婢的錯,才使得公主與顧二姑娘生分,公主原是很喜歡姑娘您的。希望姑娘不要因着奴婢跟公主生分了。若是姑娘願意,奴婢希望能夠折罪,與公主解釋之前的事,讓殿下與公主重修于好。”
之前的事情,顧周周其實煩惱過很多次究竟是怎麼得罪了珍珠和長公主的,隐約有些猜測,卻沒有如今這樣清晰明白的知曉真相。
心中隐約是有怒意的,她對珍珠是極好的,珍珠卻在公主面前挑撥。隻是珍珠也道了歉,願意彌補之前的錯處。
之前是珍珠給的機會将她引薦給長公主,這恩情很大。如今也是珍珠願意折節道歉,再給她牽線搭橋。
富貴權勢至上的京都,她人微,珍珠能這樣待她,已經很不錯了。
她要是敢拒絕,就真是不識好歹了。
顧周周想着珍珠的好,真心感謝道:“多謝珍珠姐姐,願意再幫我引薦給長公主殿下。”
她将食盒打開,笑道:“如今換了個大食盒,有兩層呢。大的那一層獨給長公主殿下吃,剩下的,給珍珠姐姐,和白玉姐姐她們嘗嘗鮮。”
珍珠見底下一層有兩隻白兔樣的,笑意深了些:“我就替白玉她們多謝顧姑娘的美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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