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妹妹真是的,交好長公主居然不與母親說,也不與我說,害的我倆驚吓一場。”
顧瑤手指掐進肉裡,忍住心中對顧周周滔天的恨意。這個鄉野來的麻雀居然還妄想攀上長公主這樣金枝玉葉的貴人。若是母親也對她高看一眼,自己這個非親生的,豈不是沒了半分情誼。
聽見自幼養在身邊的女兒這樣說,侯夫人也對顧周周心生不滿,這樣大的事,居然不跟她說一句,可見從小未養在身邊,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見侯夫人面上有所意動,顧瑤松了口氣,繼續道:
“母親,我們一起去看看妹妹,長公主請她是好事,我身為姐姐也為她高興。隻是妹妹性子不好,怕她說錯做錯,惹怒了長公主殿下就不好了。太子殿下偶有去長公主府内,妹妹從小少于公子們打過交道,萬一得罪了殿下……”
侯夫人眼眸微閃,不怪她不喜歡親生女兒,這份謀略和容貌,親生的是拍馬也趕不上的,候府需要的是和她一條心的女兒。
感受到女兒的焦灼,侯夫人心疼地拍了拍顧瑤的手:
“瑤兒說的對,你妹妹她不懂事,明日赴宴,就由你陪着去,你們姐妹倆好互相照應。”
“那是自然,母親。隻是妹妹與長公主交好,卻獨請她一人去,怕是妹妹因着流落鄉野的事情,對我們心生怨恨,在長公主面前說了些什麼 ”
顧瑤瞧見侯夫人眸中逐漸冷下來的目光中,住了嘴,任侯夫人深想。
*
顧周周吃了頓好的,腹中飽飽,屋内升着爐火,暖融融的,讓人生了困乏。
想着明日休沐,顧周周也不急着做功課,難得偷閑繡繡花,看看那些雜七雜八的畫本子。她手巧,繡技提升很快,原先隻會縫補繡些簡單的花,如今已經能設計花樣做衣裳了,花鳥動物繡的活靈活現。
顧周周手上拿着塊鴉青色的手帕,針穿線引,隐約一棵鮮靈的草破石而出,柔嫩的枝葉纖弱,卻舒展着蓬勃生機。根腳下,一朵小小的野花伴迎而生。
王媽媽瞧着那繡作的針腳與神态,不由唏噓:
“姑娘繡的越來越好了,怕是去繡閣賣也能賣得出價錢。侯夫人姑娘時隻喜歡讀書,與其他姐妹們比較時,也每日夜的熬煉,繡的東西,不像姑娘這樣有靈氣。”
她慨歎了幾句,侯夫人愛鑽營,沒了顆赤誠的心,所以她這個陪了她許久的人,年老也落不得好。
顧周周聽着,手上一個不穩,針差點刺入肉中。
王媽媽見着,也不敢說什麼了,連忙換了個話頭:“姑娘怎麼用這個顔色的布料,有些老了。”
顧周周淡淡一笑:
“這個顔色耐髒。”
王媽媽還待再勸勸,正花一般的年紀多用些豔色料子。月竹就滿面驚意的進來了,語氣慌亂:“不好了!”
顧周周放下繡活:“怎麼了?”
月竹小聲急急道:“侯夫人和、和大姑娘來了。”
話才落,腳步聲漸近,顧瑤攙着侯夫人一同進了門。
顧瑤滿面笑意:“妹妹,我和母親來看你了。”
顧周周朝兩人行了禮:“母親,姐姐。”
“母親和姐姐請坐下。”顧周周道,“月竹,你去泡些好茶來,順便拿些果脯。”
侯夫人見着人還算恭敬,心裡的不平稍壓了些,坐了下來。見着放在一旁的繡活,皺了皺眉,但想着這個女兒不知走了什麼運攀上了長公主,不能一味打壓忽視,誇贊了句:“繡活做的不錯,有些靈氣。”
見母親罕見誇顧周周,顧瑤微驚,順着看去,瞧見上面繡的不知名野花野草時,嘴角揚起個莫名的笑來。
顧瑤貼緊顧周周坐着,親親熱熱牽着她的手,另一隻手将袖中的請帖遞過去:
“妹妹很有耐心,連野花野草都觀察仔細。母親身子不适不好常來看你,妹妹也不曉得去看望母親,說些體己話。若不是今日長公主的請帖送到府裡面,我們還不知道妹妹什麼時候交好了長公主殿下。”
顧周周驚訝的打開請帖,沒有想到珍珠這樣快就與長公主解釋清楚了。如今這樣早收到請帖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看來請帖内容後,顧周周垂眸,輕聲說道:“我選了長公主的箫課,公主身邊的侍女嘗了我做的點心,覺得好,便向公主引薦了我。如今請我去,因是請我去給長公主做點心。”
做點心?
侯夫人與顧瑤面容微微扭曲,絞盡腦汁想她怎麼攀附上長公主的,怎麼也沒想到是因着點心。
堂堂貴女如個低賤廚娘一般做點心給别人吃!
顧瑤藏住眼中的不屑:“妹妹點心做的這樣好,怎麼不孝敬母親一些。”
侯夫人壓住怒氣,眸光微冷望過來。
顧周周害怕般瑟縮了肩膀,深深垂着頭,細聲道:
“我給母親與姐姐送過,可你們不要,不信母親姐姐可問問身邊的侍女。”
兩人身邊侍女都是人精,知道主子不喜府中二姑娘,二姑娘送的東西自是不接。
兩人望了眼侍女猶豫吞吐的模樣,心中有了數。
被看不上的女兒反駁,火氣集在胸膛無處可發,活像壓了塊石子上去,不上不下的難受。
顧瑤啞口,尴尬解釋道:“都是侍女們欺上媚下,姐姐回去教訓下她們。”
瞧着顧周周鹌鹑似的懦弱模樣,更是火氣大了幾分,候夫人在這待不下去了,不由分說命令道:“你處事不當,明日去長公主府,瑤兒陪着你去。”
說完,拉着顧瑤走了。
等着人離的遠遠的,月竹關緊院門,十分不滿:
“什麼人這麼大的臉,長公主殿下隻請了姑娘一個人去。她這樣跟着去,長公主殿下萬一怪罪姑娘你可怎麼辦?”
顧周周苦笑:“她要跟着去,我也沒辦法。”
隻是她心中并不是很怕,她如今依靠的是技藝,顧瑤跟着去,怕是讨不着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