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後,江華沒有再來找過江栀言。她的生活恢複成了學校和公寓的兩點一線。
轉眼間,林翀參加複賽的日子到了。
江市的冬天比往年來得更早,從枝頭掉落的梧桐葉在北風中飄飄蕩蕩,冷空氣充斥的校園裡,草木稀稀落落,顯得格外蕭疏。
何老師在台上講周末寫的試卷,講到最後,留下一道閱讀讓大家和同桌分小組讨論,教室裡開始各種讨論和講話的聲音。
林翀不在,江栀言沒有了同桌,坐在她前面的李文往後偷偷瞅了一眼,然後轉過去,正打算喊她一起,沒想到周海順突然帶着卷子和筆跑過來,在林翀的位置上坐下,搶先說道,“江栀言,我有事兒找你。”
江栀言頭也不擡地問,“怎麼了?”
江栀言朝正欲開口的李文扇扇手,示意他轉過去别聽。
然後他拿起試卷擋住臉,不讓何老師看到他在講閑話,才悄聲對江栀言說,“我知道翀哥最近為什麼事兒和家裡鬧了。”
江栀言這才從卷子擡起頭來看着他。
周海順說:“我今天上午去大白辦公室,正好聽到大白和年級主任在說什麼,我見大白一臉憤憤不平,在說什麼‘都高二了,這麼關鍵的時期,這不胡鬧麼?’我好奇,就躲在辦公室外聽了一耳朵。竟然是翀哥他爸,找到學校,他想給翀哥轉學。”
江栀言一怔,“好好的,轉學幹什麼?”
“我開始也覺得奇怪,後來聽年級主任說,是他弟林澈要在北京長期治療,他爸想帶翀哥一起過去,還說治療不是一天兩天,就怕耽誤了學習,轉學才是最好的選擇。而且聽大白說,他爸居然背着翀哥,連R大附中那邊都已經聯系好了,就差一中這邊的手續了。”
“那林翀他……”
“就是為這事兒和家裡鬧的!”
江栀言不語。
周海順接着說,“他爸還說,家長的話他不聽,學校老師的話肯定聽,就想讓大白勸他。”周海順冷笑一聲,“他爸也是挺無語的。翀哥看起來是那種很會聽話的乖寶寶麼?更何況,他這個人,一旦拿定主意,就是一百頭倔驢都拉不回來。”
“那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别說一中不樂意了,翀哥自己肯定是不會點頭啊……”周海順長歎一聲說,“這次等他回來了,估計大白還是得找他談話。我也沒想到,翀哥這一次是來真的了。之前我隻知道他和他爸關系不好,沒想到,這次鬧得這麼厲害。從他去我那兒住,算到他去參賽,已經一個月沒回家了吧。想想他真挺難,親爸,後媽,同父異母的弟弟,家裡連個站他的人都沒有……”
坐在前面的鄭剛也轉過來,“那翀哥為什麼不轉學?”
周海順朝他扔了塊橡皮,“你幾個意思?”
“不是……”鄭剛摸摸腦袋說,“雖然我也挺舍不得翀哥的。可有一說一,R大附中,那可是國家頂尖的重點高中,比咱學校還好吧?他為什麼不去?”
李文聽到這話,悄悄看了江栀言一眼,見她低頭不語,他皺着眉,拿胳膊肘怼鄭剛,腼腆地示意道,“你别說了。”
“我就随口問問咋了……”鄭剛還是慢一拍沒聽懂李文話裡的意思,可還不等他想明白,頭上就砸下一節粉筆頭子。
三個人齊刷刷回頭,對上何老師冒着怒火的眼睛。
何老師拎着三個講話的男生趕到教室外罰站。周海順被趕到教室外,還不忘回頭皮兩句,“何老師,您别生氣了。下個月就要訂婚了,總是生氣就不漂亮啦!”
何老師指着他們幾個說:“你們上課能少講幾句,我魚尾紋都要少長好多條!”
這節英語課就在下課鈴和大家的哄笑聲中結束了。
何老師剛走出教室,周海順轉身就往教室裡跑,去問李若希周末一起去哪裡玩兒。
李若希說她周六想去萬達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