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霧宜毫無辦法。
不是我人品好不欺負弱小,而是我根本找不到機會。
就拿昨天的事來說——昨天放學,我偷偷跟在他身後,心裡盤算着一定要整他一頓。結果一陣風吹過,我下意識地閉上眼,再睜開時,那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諸如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我都懷疑是不是風水不好。還是他那個人有問題。
我不是沒想過去寝室蹲人,但我蹲了三次一次都沒蹲到。
現在,霧宜坐在教室裡一手轉着筆同時又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有什麼好看的?
我循着他的視線望去,天空青紅交疊,夕陽半掩在地平線下。
我想我得換個方向入手,傷害别人的最好方式就是将他對你展現的脆弱反複蹂躏,最後踩進泥裡。
從這以後我開始觀察霧宜,力求細緻入微。
早上他作為班長要清點全班人數,我從前從未注意過他是如何清點的。
講真,這有什麼好看的。
我見他不過草草環視教室,粉筆便已寫下數字,真的是裝酷。
樓尋一手搭在他肩膀上說:“早!”
從剛才起就面色平淡的他對樓尋微笑也回了句“早”。
呵,關系真好。
我手指放在桌子上輕敲,一邊若有所思盯着他。
他坐下,又拿出筆開始轉。我不動聲色湊過去,打算偷聽他們的對話。
樓尋說:“《年歲》那部劇你看沒?”
哦,是在讨論電視劇,真無聊。沒想到霧宜還看電視劇,我以為他就是那種隻知道學習的書呆子。
誰知下一秒樓尋就說:“裡面的床.戲挺好看的。”
哈?我聽到了什麼?怎麼突然轉到床上去了?!
我偷偷觀察霧宜的神色,隻見他神色如常,沒有半分可以被稱作“羞恥”或“害羞”的情緒。
他說:“看了,劇情稀碎,也隻有那點内容可以看了。”
但樓尋似乎不想聽他聊劇情:“你喜歡看嗎?”
這肯定是在問那部分床.戲内容。
我暗自白了樓尋一眼,沒想到他這麼不正經。但下一秒我就感到一陣失落——因為我對成人内容一片空白,而他們已先于我了解。
沒想到才雛态二年就有人讨論這些。
等一下,我也要去看那部劇。
霧宜回答:“成人電影?一般般,看着挺無聊的。”
“你真看過?!”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是我和樓尋的。樓尋瞪了我一眼說:“你還偷聽我們說話?”
“誰叫你們在公共場合讨論這些,不會反思自己的問題嗎?”我可不慣着這玩意,一天到晚和我作對。
霧宜還是轉着筆,坐在原地看着我們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我看向他,他和我對視說:“未成年人還是别聽這些。”
“喲,你成年了?”我冷笑一聲,“你不也雛态二年,成年還是等八年呢,隻準你說不準我聽是吧?”
“你煩不煩?非要來找事?”樓尋似乎是忍無可忍了,他一把拽住我的衣領。
這時,霧宜終于站了起來把手放在樓尋拽着我的手上:“冷靜,不要理會這些。”
樓尋松開手,臉色冷到掉渣:“滾回你的位置上去。”
我“切”了一聲回到位置上坐下,他們還在說話也許是在讨論我。
估計是在罵我,呵呵。
下午,體術課上。
樓尋正在訓練,而霧宜一個人坐在一片樹蔭下平靜地看着前方。
那顆樹是學校裡最高的樹,不知在這裡伫立了多少年,他就坐在那裡異常平靜。
我突然覺得他和那棵樹很像——一樣的沉默。
風過時葉子沙沙響上一陣,又歸于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