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素的嗓音粗糙沙啞,接連幾日,亂墳崗來往的都是苦役,她被發現是早晚的事。
雲素不想再回辛城暗牢,她隻能去求眼前的人:“求你救救我,我向你賠罪,為奴為婢,隻求你救我。”
生死一念間,雲素不敢奢求尊嚴。
慕荃掙了幾下沒掙開,狠踢幾腳,才把腿抽出來。
“慕端墨,你别走。”女子凄厲的呼喊就在咫尺。
慕荃忍不住咬牙:“你渾叫什麼,還不給我滾開。”
他沒了興緻,轉身就要走,可不知道身後的人發什麼瘋,明知道雙手已廢,還要撿起石頭來砸他。
“痨病鬼,白眼狼,混蛋。”不起眼的小石子順着慕荃的背脊滑落,慕荃忍無可忍,一把将雲素掀翻。
他沒有半分憐香惜玉的自覺。
兩人為數不多的相處中,高閣貴女看不上偏遠邊疆養出來的病秧子,藩王庶子瞧不順眼深閨教習出的矯揉造作。
現在一觸即發,更加不對付。
力氣都用完了,雲素倒在泥湯裡爬不起來。
慕荃嘴欠諷刺道:“能活到今日是你的運氣,我為什麼要救你,雲姑娘不是很會吹枕邊風,無媒苟合,上行下效,你不如去求求慕行,說不定他改變主意接你回府,到時候你還是王府的娘娘。”
瘦弱的女人小聲嗚咽,抓緊了泥漿裡的軟泥,“我不是,我才沒有。”
慕荃充耳不聞,譏诮着開口,邊擦着手道:“什麼沒有,我一介草民,配不上救你,看在我你相識的份上,我會買副上好的棺椁,你放心,這點銅口本公子出得起,你就好生走吧,下輩子不要投胎做人,也千萬不要遇到我。”
雲素嘶啞的哭聲越來越大,慕荃聽得不耐煩,沒曾想腿上傳來一陣巨痛,他低頭一看,這女人還沒有放棄,爬過來咬他。
形容狼狽的女人抱着他的腿,像是逼急的小獸,也不管什麼世家顔面,隻知道往他肉裡咬。
慕荃額間細汗流出,面頰蒼白了幾分。
雀草在旁邊看得心驚膽顫,想要過去幫忙,又怕雲素反過來追着她咬。
正在遲疑不定,慕荃腿上的重量一輕,兩人低頭一看,雲素癱軟在地,不知什麼時候昏了過去。
慕荃想要踢醒她,卻在看到對方眼角猩紅淚痣上緩緩留下的淚痕後,動作不知不覺停在原地。
靜默良久。
雀草看完熱鬧指着人:“把她留在這裡,婆婆說夜裡會有大毛狼。”
“被狼吃了正好。”
慕荃磨了磨牙,大手一揮:“那就扛回去,你不是說七級圖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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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城鬧了一整晚不得安生,大清早天還沒亮,官府的布告就換了新。
府衙的師爺畫功有限,雲氏女的神韻畫不出,眼下的淚痣倒是點的烨烨生輝。
十裡八鄉每天都有新鮮事發生,天一亮官兵一走,圍在告示旁的百姓們一擁而上。
“他大爺,上面寫了什麼?”
“說是縣主娘娘被賊人擄走,至今下落不明。”
挽着菜籃的老妪唏噓道:“真是造孽,普塵大師說這位娘娘命中帶煞,克夫克子,真的應驗了。”
“幸好小王爺躲得快,利索把人處理了,不然我看,黴頭又要觸到小王爺身上。”
扛着鋤頭的老漢壓低聲道:“小聲點,王爺不讓亂說這些,貴人們的事,我們哪裡知曉。”
三三兩兩說了幾句,誰也沒放在心上。
縣主丢了自然有人去找,輪不到他們這些老百姓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