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受到蕭燼的手指穿過她的發間，片刻之後俯身在她的發間輕嗅了一下，沉聲問道：“那個栀花香囊呢？”

沈樂栖被問的一愣，片刻後才反應過來是中午被她挂在腰間的那一個，思緒開始旋轉起來，眼神瞥向了床頭。

“應當是午時順手扔在了床頭。”她起身去将那香囊翻了出來，剛想轉身回去便被蕭燼拉住了手。

這突如其來的拉力令她有些重心不穩，索性便撐着床坐了下去。

蕭燼則是站定在她眼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她剛想開口，便被蕭燼的動作打斷。

隻見蕭燼蹲下，低頭垂眸将那支香囊系于了她的腰間後，又站了起來。

沈樂栖愣了愣，她聽見蕭燼說：“這香囊的氣味很襯你。”

她擡頭，對上了蕭燼那雙沉寂的眸子，似是想要從他那雙眸子中看出什麼東西。

可是她無功而返。

那雙眸子很會掩藏情緒，将所有的心思都藏于了陰暗之處，令她無法窺見分毫。

蕭燼突然俯身，拉進了二人的距離，此時沈樂栖的雙耳之中，除了屋外的雨聲，便是蕭燼那近在咫尺的呼吸聲，大得令人無法輕易忽視。

二人的呼吸逐漸急促，她大腦一片空白，一時間未做出任何反應。

“啊栖，”她又聽見蕭燼那陰沉卻又染上幾分魅惑的嗓音開口，“不要将它摘下來，好嗎？”

沈樂栖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呆呆地望向了他的眼睛，沉默了片刻之後，輕輕颔首，便算是答應了此事。

見她點頭應下，蕭燼忽然抽離了身子，退後幾步靠在身後的桌子上，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整眯着打量這她。

“很乖。”

她聽見蕭燼說。

什麼意思？真把她當小孩哄？

她一時間有些惱怒，薄紅輕輕蔓延上了耳後，抿了抿唇。

“天色已晚，王爺不如回自己的房間休息，總比在下官這簡陋的破廂房中好得多。”她站起身，做出了一副送客的架勢，幽幽開口。

蕭燼眼睛微眯，“這家客棧最上等的屋子對于沈大人來說隻是簡陋的破廂房？”

那隻修長有力的手指輕搭上薄唇，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沈大人這話若是讓這客棧的老闆聽見了，隻怕是會心寒。”

沈樂栖被他怼得有些啞口無言，眼見蕭燼沒有絲毫離開的意思，便有些生氣地坐到了床上。

蕭燼再次走向前來，膝蓋抵在她雙腿之間，手指勾過她鬓角處一絲碎發，輕輕摩挲後又松了手。

他的突然靠近讓沈樂栖有些不好受，她想側臉躲過去卻被蕭燼的大手制住了下颚。

白皙的下巴因為蕭燼手上的力量被捏的微微發紅，好看的眉頭因為吃痛而緊皺，危險的氣息随着蕭燼那染上幾分陰鸷的目光籠罩于她的頭上。

這種壓得感覺沈樂栖幾乎喘不過氣來，蒼白的唇微微顫抖着。

蕭燼看着她這副樣子，本想繼續詢問她的心思，怎料隻聽沈樂栖驚呼一聲。

“怎麼了？”他問道。

沈樂栖從身後拿出了個東西，正是白日中被她收好的那個碎掉的茶壺。

她方才因着蕭燼的動作向身後躲去，怎料卻被身後的這東西硌到了身子。

“這是何物？”

蕭燼眉頭微皺地看着那堆碎瓷片。

沈樂栖扶額，方才光顧着思考自己與蕭燼的關系，倒是忘了正事。

“王爺可還記得昨日增與下官的小茶壺。”

蕭燼點了點頭，她每次用“下官”自稱時便是要和他談及要事了，想到此處，他也沒了逗弄眼前人的心思，索性拉遠了距離，在沈樂栖身側坐下。

“下官白日中不小心失手打翻了這茶壺，”沈樂栖在一堆碎瓷片中将底座的碎片翻了出來，遞給蕭燼看，“王爺你看底座上的字。”

聞言，蕭燼湊近身子向那塊碎片上看去，頓時瞳孔猛縮。

他從懷中翻出前些時日在甯川的醫館中尋到的那個冊子，與之對比，竟發現刻在這上面的字迹與冊子上的字迹竟分毫不差。

“這瓷器出自沈老将軍之手？”

沈樂栖垂眸，“不知，但是這字迹定是父親親筆所書，我不會認錯。”

“若是有人将父親的文稿拿來雕刻在上面，亦是有可能的。”

蕭燼颔首，低頭望向了那壺底的字迹，沈樂栖見狀，也順着他的動作開始端詳起了壺底的字迹。

“這詩......”沈樂栖皺着眉看向雕刻于壺底的詩文，“好像沒寫完。”

蕭燼面試時一沉，抱拳思索起來。

片刻後，他喚來了幾個侍從：“去将前些年采購的這一批瓷器全部尋來。”

他想起來了，這瓷壺不止這一隻，當時他勝仗歸來方才獲得封地，府邸建好後采購了一大批瓷器。

說起這瓷器的原産地......

“這瓷器，”許是聽到蕭燼突然出聲，沈樂栖擡起頭看向他，等待他将後半句說完，“産于清潭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