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傷的确已經好的差不多,殘留的藥被阿嬌用打濕的絹布擦幹淨了,露出脖頸到鎖骨間幾個暧昧的吻痕。
其實那痕迹并不多,散落的紅梅一樣印在楚服深色的肌膚上,也并不明顯。
大多數都是楚服把她折騰得狠了,阿嬌才會在混亂又壓抑的哭喘聲裡分神,用她的脖子堵住自己喉嚨裡的聲音。
阿嬌大可以理直氣壯地把一切罪行都推到楚服的身上,可她還是有些心虛地說道:“那你好好養。”
楚黎自诩行醫二十二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眼神十分堅定地回道:“回皇後娘娘,是的。姐姐她一點毛病沒有,靜養就行了。”
阿嬌的手十分端莊地疊在一起,指縫間卻好像還能感受到那種黏糊糊的觸感。
确實是沒什麼毛病,身體好的不得了。
隻是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傷看着刺眼。
楚黎幫楚服穿好了衣服,又有點猶豫地補充:“……一定要靜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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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棗端了早飯來,請楚服吃完了飯再走,就看到陳皇後眨眼就出現在了桌邊,滿臉期待地看着自己:“那就開飯吧。”
自從将軍在皇後宮裡小住,娘娘就變得很不一樣。
她愛笑了,在宮裡也不總是發呆了。
甚至就連胃口也比以前好了。
一向喜歡獨來獨往、初春梅花一樣傲寒卻萎靡的人,撐着笑和别的妃子們說笑的人,忽然能和不太熟悉的人住在一起,像是徹底活了過來一樣。
秋棗覺得這是好事,最起碼比最開始那病怏怏的樣子要好太多了。
她甚至想,要是将軍能時常在宮裡陪着娘娘就好了。
娘娘臉上多笑臉,她看着也開心。
後來皇上問起來,将軍在皇後宮裡住的好麼,她也隻說皇後娘娘和将軍像是很好的朋友,十分合得來,請皇上放心。
他沉吟片刻,還是開口問道:“像朕這個歲數的人,總是喜歡孩子的。皇後一個人在宮中難免孤獨。她就沒說過想要個孩子陪着自己麼?”
秋棗心裡犯嘀咕,皇上你都不去皇後宮裡,生哪門子的孩子,嘴上趕緊回道:“娘娘喜歡縫娃娃,也很喜歡陪小公主玩。”
她不知道劉徹其實并不想讓陳阿嬌那麼好過,隻是說些自己目之所及的實話。
皇上這次把她的話仔仔細細思考了很久,久到秋棗的腿都跪得有點麻了,還是點了點頭沒說什麼,就放她走了:“往後我诏你,你再來就是了。皇後喜歡孩子,就讓她去找鴻月玩。這麼大歲數了,玩娃娃像什麼話。”
秋棗點了點頭,為自己的負擔少了一點而沾沾自喜,心道可算不用天天記着皇後都幹過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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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楚服出宮的小太監們還沒來,陳阿嬌給楚服找了幾件自己不常穿的衣服,一股腦塞進她的行李裡,又塞了件素白色的衣裳給她穿出門。
“童謠給你做的那件,我要是洗好了就還給你。要是洗廢了你也别找我要了。”
那衣服被各種液體弄得亂七八糟,又在地上躺了大半宿,直到天亮了才被找水喝的楚服撿了,胡亂挂起來。
衣服的料子雖然好,但上面的暗紋和刺繡大約已經毀了,不太能穿出門去。
陳阿嬌把衣服癱在桌上,一點點撫平那些皺巴巴的水漬,細長的手指在暗色的料子裡來回穿梭,被襯出瑩潤的水粉色。
她隻洗了臉,還沒梳妝,散着頭發,沒有脂粉金裝,鳳冠霞帔,就這樣平平淡淡地,像是一朵早春的玉蘭開在紅木桌邊,花瓣蜷曲,淋着露珠,顯得溫柔。
窗邊放着阿嬌娃娃,還有楚服娃娃。
楚服換了衣服出來,就看她站在晨光中的模樣,放輕了腳步走過去,頭墊在她的頭發頂上,一手撐着桌沿,另一手攬住她勁瘦的腰。
像是一對尋常夫妻。
——但要說玉蘭花,還是昨天晚上,阿嬌陷在蠶絲被裡的樣子更像一點。
楚服沒頭沒尾地說道:“要是我會畫,肯定把這場景畫下來,挂在床頭天天看。”
阿嬌輕笑一聲,不置可否。
“等一切事情都結束了,你跟我走,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楚服的語氣很散漫,像是在讨論明天中午吃什麼,甚至聽不出幾分希冀。
陳阿嬌回答也的幹脆利落:“好啊。”
順理成章到兩個人都愣住。
她們肌膚相親的次數多到數不清,卻一直是隔着青梅青梅這項模糊不清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