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明天把人騙過來睡了好了。”齊祺給她出主意,“實在不行,你當個露水情緣也好,你不是說那男的長得像江聿嗎?”
“……”
“諾,你估計需要。”齊祺神秘兮兮地從包裡拿出個東西,“我找人做過手腳了,你丢床頭櫃裡。”
“祝你一次懷個大眼女寶。”
“……”陸元昭愣了下,沒明白,“什麼手腳。”
齊祺笑呵呵地,“紮了點洞。”
“……”陸元昭的臉霎時紅得發紫,撿起一邊的抱枕就往齊祺身上丢。
齊祺沒在酒店呆多久,怕齊成鈞發現,掐算着時間回家了。
隔天陸元昭一天都呆在酒店裡,校對了一遍要送去盲審的論文,見時間差不多了,選了件黑色的絲絨半袖旗袍穿上,戴上那對上次見面時的珍珠耳釘,套上黑色對襟羊絨大衣,撿起那條雙面老花圍巾圍住立領就出了門。
黑色絲絨的旗袍料子上隻加了幾顆珍珠襟扣,作為旗袍上的唯一一點亮色隐入了大衣中,本該是極為暗沉的穿着,穿在她身上卻不顯老氣,一身黑色反倒襯得她的脖頸瓷白而幹淨,矜貴利落,耳垂上的珍珠更給她了幾分優雅的中式氣韻。
餐廳是齊祺定的,知道陸元昭不吃法餐,特地定的粵菜。
陸元昭到時,沈淮序已經在包廂等她了,不知等了多久,陸元昭覺得稀奇,低頭看了眼手機。
“是我提早來的。”沈淮序解釋說,拉開椅子引她入座,“陸小姐都請我吃飯了,總不能叫陸小姐多等。”
陸元昭脫下大衣外套摘下圍巾,看服務員将它們一一挂好,才就着沈淮序拉開的椅子坐下,等他坐回自己對面,打量他。
他今天也穿的黑色大衣,脫下挂在一邊,裡頭隻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衣料勾勒出肩頸的線條,領口束在喉結下方,随着他的動作微微起伏,莫名地給他身上添了幾分禁欲感。
若說不做表情,其實男人的眉目還是冷清,隻是大緻的面部骨相中還是幾分像江聿,但是陸元昭隻要陸元昭不刻意去想,也不會将對方當成江聿對待。
陸元昭隻看了一眼就把眼睛挪開,“你該早些給我發消息。”
“那樣會顯得催促。”沈淮序笑笑,“不催促人是最基本的禮貌。”
陸元昭咽動了下喉嚨,總覺得對方有那麼點反客為主的意味在,她摁了服務鈴,吩咐服務員上菜。
菜都是齊祺吩咐人下去定的,陸元昭提前問了沈淮序有什麼忌口,得知對方沒有後,就全按着自己的喜好讓齊祺去定菜了。
“這是陸小姐要的東西。”等陸元昭落座,沈淮序将一份透明文件夾遞給她。
陸元昭道了聲謝,掃了眼透明文件夾裡的紙質報告,上周一打印的。
她知道他沒有作假,也沒必要作假。
服務員端上兩杯茶,陳皮白茶,陸元昭端起來淺嘗一口壓驚,想起自己一會兒要做什麼後,陸元昭難免覺得緊張。
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幹這麼大膽的事。
“陸小姐破費了。”沈淮序噙着一縷笑意,拿起茶盞淺酌一口。
“哪的話。”陸元昭單手撐在桌沿,笑着說:“你幫了我弟一個大忙,我還得感謝沈先生呢。”
“陸小姐客氣了。”
陸元昭抿着茶,舌尖萦繞着陳皮的柑香,咕哝說:“你叫我名字就好。”
一天到晚陸小姐長陸小姐短的,聽得她好不适應。
“那我叫什麼?”沈淮序笑出了聲,試探性地念她的名字,“元昭?”
他吐字清晰,聽得陸元昭端茶的指節僵了下,她在一片浮光中對上男人含笑的眼眸,莞爾一笑,“可以。”
“我長輩朋友都這麼叫我。”
“那你是不是要改個口。”沈淮序坐直了些,褪去那散漫的外殼,骨子裡露出了一貫的冷傲,隻是陸元昭未曾發覺,“沈先生聽上去像是在洽談商務。”
“沈淮序?”陸元昭問,她實在受不了去姓留名地稱呼淮序,總覺得過于親密,以他們現在的關系不太合适。
沈淮序笑了聲,“你現在可以這麼叫。”
現在可以?陸元昭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可不敢确定。
服務員陸陸續續地給他們布菜,等菜上齊,沈淮序問:“這周一直在上課?”
陸元昭想起自己上周撒的慌,扯出一個笑來,語氣聽上去像是在嗔怪,“對啊,也沒見你聯系我。”
“我怕打擾你。”沈淮序自然而然地用公筷給她夾了隻紅米腸,“你最近應該很忙。”
沈淮序後來回去仔細想想,也到畢業季了,之前這個時候,沈淮序的畢業論文都送去盲審了。
這一場飯局吃得平靜,泾渭分明,有來有往地閑談,殊不知兩股河流早已被改了道淌至一處,彼此在不為人知的背後較着勁。
直到飯局結束,陸元昭才察覺出有點不對。
因着沈淮序臉上泛起一層很淡的薄紅,那雙手遞來自己的圍巾,陸元昭無意間觸及他的指尖,才驚覺沈淮序體溫滾燙。
她不知道是不是齊祺在背後做了什麼手腳,也不敢深想,聽沈淮序的嗓音比來時低啞了不少,但還是保持着紳士的風度,“送你回去?”
陸元昭想起一會兒要做的事,點點頭,答應下來。
街角灑滿清冷的月光,沈淮序今天沒帶司機,自己開了車停在室外停車場,帶人往停車場走。
等站穩才發覺手腕還困在他掌心,兩個人的尾指各蜷起,将觸未觸地懸在幹冷的空氣裡。
路邊的玉蘭樹墜下朵粉玉蘭,叭嗒地落地,驚碎一地影影綽綽的局促。
雖說在心裡預演過了許多次,可真到了計劃真正實施的這一刻,陸元昭心裡還是免不了緊張。
他托住她手肘的掌心未動,薄皮膚下脈搏跳得像受驚的雀。
沈淮序知道她在緊張。
在路燈的,他看見風姿綽約的小姑娘吞咽了下,撥開擋住半張臉的圍巾,從裡頭中露出整張明麗的臉,壓着嗓子踮起腳,在他的耳邊低語,“沈淮序,喝酒嗎?”
沈淮序的喉結滾動了下,他敏銳地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心理上浮動的希冀,還有生理上本能的躁動,都在提醒着他。
他笑了,也不答應她,反問,“去哪喝酒?”
“我開了車。”
總不能去聞毅的酒吧了,陸元昭借着大衣的掩蓋,勾住他的拇指指節,在掌心撚揉,明晃晃的勾引。
“我好像沒怎麼去過酒吧。”沈淮序垂下眼,循循善誘地靠近她,低下頭,像個紳士般溫和有禮地詢問,“不如你來定?”
“好啊。”陸元昭的唇角浮着笑意,踮腳,目光從男人的下颚向上,落在他微微上揚的唇角。
這個角度,剛好能夠到男人的唇畔。
她故作鎮定地踮了踮,閉着眼輕吻上去。
沈淮序輕顫了下,那柔軟的雙唇就貼了上來,止住他的尾音。
蜻蜓點水,一觸即離。
陸元昭指節有些顫動地,從手包裡拿出自己的房卡,在沈淮序面前晃了晃,她明目彎起,笑得張揚,帶着直戳戳的引誘,“那去這兒?”
像是有人在一堆陳年的幹柴上丢了一點火星子。
隻需要一點,就不受控地燃燒起來,越來越旺地火苗啃食着他的骨髓,濺起的火星一點一點地将他心裡的那點惡念釋放在空氣中。
今夜,他想和她整夜耗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