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路過一道牆,在轉角處李雲意透過花窗看見了正赤膊練劍的王玄戈。寒冷的北風觸碰到他那紅潤的肌膚的瞬間化為升騰的白霧,白霧圍繞在他身旁,分明的肌肉,沿着肌理暴起的青筋,微微冒出的汗珠都在彰顯王玄戈的魅力。
可是媚眼抛給瞎子看,李雲意隻看了一眼,轉身離去,隻留下一句銳評。
“起得比雞早,睡得比鷹晚,到頭來也不過如此。”
王玄戈心碎一地,劍也随之掉落。他震驚地看向李雲意離開的方向,隻看見一個白色的背影。
“我練得不好嗎?這麼健碩魁梧的身體,什麼叫不過如此,她還見過更好的?”
王玄戈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李雲意回到工作間時,丫環也端着熱氣騰騰的洗臉水站在化妝桌前。所謂的化妝桌,隻有一面破碎的銅鏡和一個破破爛爛的妝奁。首飾沒有幾件,隻有那萬年不變的紫藤花钗和流金步搖。
丫環伺候她穿衣梳妝,期間丫環不經意提了一嘴。
“小姐,王爺和姑爺不是給您送了那麼多首飾,您為何隻戴這兩件啊,顯得梁王府和将軍府很寒酸。”
李雲意看了眼鏡中的自己,确實有點太素了,剛想打扮一下,卻歪頭看向丫環。
“是要将所有的金銀珠寶穿戴在身,才算貴嗎?”
丫環搖了搖頭,似懂非懂,李雲意也不想和她争辯,隻是随口說了句:“那些首飾你們有喜歡的盡管拿去。”
“當真?”
“但不要讓王玄戈發現,不然我們都得完蛋。”
“放心,絕不會讓姑爺知道的。”
丫環端着臉盆,蹦蹦跳跳地離開,李雲意戴上襻膊,拿出草稿準備打首飾了。
她在羅漢床下搬出一個盒子,裡面是她提純的黃金白銀和各種珠寶,她将東西全部搬到旁邊的房間,把所有的準備工作做好了,李雲意叫了幾位小厮。
“你們去買些煤炭回來,送到我工作間旁的空房間,整齊碼放在老地方。”
“是,小姐。”
那幾位小厮推着車出去了,李雲意等待他們的功夫在珠寶原石上畫草圖,勾勒出自己想要的形狀,然後用各式各樣的刻刀靜心雕刻。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時,外面時不時扔進幾顆東西,李雲意撿起一顆。
“大豆?”
她望向窗外,恰好看見拿着彈弓正瞄準她的王玄戈。李雲意冷哼一聲,起身關好門窗,順便用拐棍抵住了門闩防止王玄戈破門而入。
王玄戈收起彈弓,哼着小調,大搖大擺走到李雲意房前,趴在窗前。
“東市的花開了,要去看看嗎?”
“東市!”
李雲意猛地起身,她将和崔珏的約定忘得一幹二淨了,她剛想去赴約,又想到王玄戈也要去,計劃不就夭折了。
她緊皺眉頭,原地跺腳。“對不起小侯爺,賞花隻能下次了!”
李雲意又坐回椅子,右手拿起刻刀,刀刃剛碰上石料卻早已沒了心情,她雙腿抖個不停,焦躁不安。
“真是哪兒哪兒都不順,王玄戈是不是克我!”
她深思熟慮了半天,起身推開窗戶,王玄戈差點被撞翻在地,連人面對面隔窗談話。
“你到底要怎樣?”
“邀請你賞花。”
王玄戈笑盈盈地盯着李雲意,而她則一臉不耐煩。
“昨晚還想殺了我,今天就來獻殷勤?打個巴掌,給顆甜棗,我可不吃這一套。”
“昨晚發生什麼了?我怎麼記不清了,我隻記得某人去吃了花酒,收藏了一些俊美的公子圖。”
李雲意面無表情地放下窗戶,卻被王玄戈用手擋住,他一隻手撐着窗戶,一隻手撐着臉。
“可以不去,但你今天得跟我回将軍府。”
“小姐,煤炭買回來了。”
李雲意望了眼他們,又瞥了眼王玄戈,沖他一笑。
“聽見了嗎?我還有事做,你們将軍什麼都沒有,我怎麼給我的美人們,郎君們做小禮物呢?”
李雲意挑釁地望着他,單邊挑眉,嘴角上揚。王玄戈還是一臉笑意,但窗戶卻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好吧,那就不打擾夫人雅興了,我先回将軍府了。”
“慢走,最好走遠點。”
王玄戈尴尬轉身,李雲意就無情地關上窗戶,砰的一聲就好像此地不歡迎他。
李雲意回到那間空房,将煤炭放進火爐,等煤炭充分燃燒後,她将金塊放進燃燒罐,伸進火爐。等到金塊完全融化為金水,将金水倒進事先準備好的模具冷卻,重複這些動作,她很快就獲得了幾塊矩形的金條,銀塊。經過反複捶打,拉伸,塑形金條銀塊變成了薄片或細絲,接下來的工作就特别考驗眼力了,李雲意要将這些變成花卉,魚蟲,鳥獸等各色圖案,這是個精巧活需要沉心靜氣。
王玄戈氣沖沖地離開梁王府,眼線來報,王玄戈冷着臉壓着怒火問。
“問到什麼,她在醉紅樓幹了什麼?”
“将軍,醉紅樓的花娘和當天的客人說,夫人在醉紅樓待了整整一下午,期間從房間裡傳來了……”
王玄戈的臉色特别難看,眼線連忙找補:“但我問了醉紅樓的面首,他們都不認識夫人,相比夫人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