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他怎會長着一張和風息影長得一模一樣的臉?!!
珞泱雙腿發軟,不自控地朝後一陣踉跄,渾身血液似都凝成了冰。
面前人緩緩直起身,深不見底的暗瞳低垂看來。
陰冷的牆壁抵住後背,攜着山霧潮氣的氣息卻一寸寸逼近。
珞泱大腦一片空白,隻憑本能地掀起一道妖力朝着對方便徑直劈去。
從小巷逃出後,珞泱一路狂奔,徑直殺回畫皮娘店鋪二樓,來不及多想,對着房門便是一陣狂敲。
“畫皮娘,快開門!!快快快……”
好一會兒後,裹着外袍的畫皮娘才打着哈欠将門打開:“出什麼事了阿泱,我才剛睡下就被你喊醒……”
“快快快,換臉,現在就換!”珞泱急哄哄拉起畫皮娘,二話不說就朝窯室沖去。
畫皮娘甩開她:“别鬧了阿泱,都說了至少得等到明日辰時。這也沒幾個時辰了,你再等等。”
“不行不行,沒時間了,現在就換。”珞泱急亂了手腳,扛起畫皮娘就朝要進泥棺。
冷不防被扛起的畫皮娘徹底清醒過來,忙道:“你現在換臉可是會容貌盡毀的,而且近來暝荒瘴氣加深,息壤中也滲入了瘴氣。眼下尚未除淨,你貿然進去很可能會被瘴毒侵體。”
聽到這兒,珞泱的步子才停下來。她把畫皮娘放下,仍不安地在屋内踱來踱去。
畫皮娘歪頭看着她:“你這是怎麼了?仇家追來了?”
何止追來了,方才她再慢半步,怕是脖子已經被擰斷了!
珞泱惴惴不安地将窗戶推開一個細縫,朝外望了望,見風息影沒追來,她這才略松一口氣,将窗戶緊緊合上。
畫皮娘:“你真遇上仇家了?你帶着面具他都能認出你?”
面具?
珞泱一頓。
對呀,她帶着面具,風息影怎麼可能認出她?
何況風息影隻見過阿音,她早已經把阿音那張臉融的幹幹淨淨,自己此前又從未和風息影見過,無論如何風息影也不可能認出她。
珞泱在桌前坐下,猛灌下數杯水,砰砰直跳的心髒才漸漸平靜下來。
但她方才跑那麼快,還動了手,風息影不會懷疑吧?
剛平複下來的心弦又緊繃起來。
方才當真是風息影?
可自己當時明明檢查過,此前還用洞天石晷驗證過,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萬妖閣?
還成了……‘魅’?!
還有琅阙玉玦,為何會在他手上?
難道他捉走了九師弟,又故意扮做他的樣子來找我報仇?
不對不對,他那樣的人,從不屑于用這種麻煩手段,何況他根本沒見過九師弟,更沒必要故意混入花樓做‘魅’……
畫皮娘:“你說話呀阿泱。”
珞泱讷讷開口:“方才,方才在街上認錯了人。”
對,一定是眼花了。
她最近每隔幾日就會夢到殺死風息影那日,定是因此才會看錯。
“少騙人,你肯定遇上什麼麻煩了。”
畫皮娘圓眼微眯,倏然撚指一翻,掌中化出一把烏骨小秤來:“我昨日剛尋得這個妖器,可測人是否口出謬言,别逼我用這個審問你。”
珞泱:“……你不會本是想用這個審問書生吧?”
“不然呢?”畫皮娘坦誠道,烏骨小秤随即發出幽幽青光。
“……”珞泱一把抓起那小秤,塞進畫皮娘懷裡:“反正大概率是看錯了。”
這種莫能兩可的回答無法引起烏骨小秤的變化。
畫皮娘見她确實不想說,也不再追問,隻輕輕掐了把珞泱的臉頰:“你要吓死我,昨日那槐少主的鞭子打來時都沒見你這般慌張。”
珞泱:“抱歉,打擾到你和書生了。”
畫皮娘毫不介意,揚起甜美的笑臉:“該做的都做完了,沒什麼打擾的,若你再早來半個時辰,那我指定将你踹出去。”
珞泱:……
畫皮娘:“你若真覺得抱歉,不如幫我一起招攬客人罷,昨日痛失八千妖珠,我說什麼也要這月内掙回來!”
昨日花樓的那場烏龍裡,畫皮娘還沒等書生解釋就又砸桌子又砍椅子,花樓的物仕哪個不是價值百珠?
若不是因為當時畫皮娘是客人,書生是夥計,而珞泱又是昨夜獻燈宴上付金最多的燈主,那勢必不止賠付損失這麼簡單。
“嗡鈴——”
堂内的獸角鈴傳來清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