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就來客人啦?!
畫皮娘眼睛亮了亮,轉身就要下樓,走到門口才想起自己隻裹了件外袍。
怕怠慢了客人錯失生意,畫皮娘推推珞泱,笑盈盈道:“好阿泱,你先幫我招呼一下,待我去換身衣裳,梳洗一番。”
還沒等珞泱開口,畫皮娘便已把她推到了樓梯口,然後興沖沖地回屋梳妝。
珞泱心不在焉地下樓,方才巷中一幕久久難散。她隻好不斷勸說自己,定是當時光線昏暗,自己昨夜在花樓又喝了酒,所以才産生了錯覺。
以後還是少喝……不,以後還是滴酒不沾為好。
她嘀嘀咕咕着來了樓下,瞥見地上一道影子,她長呼一口氣擡頭欲招呼,然看清這客人的模樣時,她呼吸一滞,心髒乍時蹦到了嗓子眼。
燭燈高懸,畫皮館内燈火明亮。
一切都被照的清清楚楚。
立在堂前的人擡眼看來。
她沒有看錯,此人當真長着一張和風息影一模一樣的臉!
珞泱後頸汗毛倒立,扭頭就想逃,怎料左腳絆右腳,“撲通——”一聲在“風息影”面前摔了個狗啃泥。
……行。
這下不僅小命要丢,面子也一并沒了。
“這是你們店招呼客人的方式?”聽不出什麼情緒的嗓音從頭頂幽幽飄來。
珞泱麻溜地爬起身,眨眼後撤到一個柱子後,隻警惕地探出一雙眼睛:“你如何找來此處的?你你,你跟着我做什麼?”
見“風息影”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後,忽然擡手,珞泱心尖一跳,當即又一次在掌中聚起妖力。
不想對方卻忽然将衣襟朝下一扯,下颌微轉,露出一截線條淩厲的脖頸。
而鎖骨向下一寸的地方,一道小巧的花燈紋印金光浮動。
珞泱一怔:“這是什麼?”
“風息影”:“你是花樓貴客,又是燈主,不應該比我這隻‘魅’更清楚嗎?”
冷飕飕的諷刺。
珞泱咽了咽:“是這燈紋帶你尋來的?”
“風息影”面無表情地乜斜了她一眼,視線移向腳邊:“是這燈紋迫使我無法遠離你百步。”
珞泱啞然,沒想到當日的“摘燈”暗藏了這麼多門道。
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她剛琢磨着這燈紋是何法術,眼睛就順着“風息影”的視線注意到了掉在他腳邊的面具。
珞泱身形一僵,幾乎下意識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呀,好俊的客人!”畫皮娘噔噔噔從樓上跑下來,本還有些打架的眼皮在瞥見來人後乍時掀到了底。
她瞄了眼捂住臉的珞泱,意味深長的視線停在了男子有些淩亂的衣襟處。
見男子冷淡地将衣領合上,她忍不住用手肘戳戳珞泱,小聲揶揄:
“看不出來啊阿泱,原來你遇上合胃口的竟如此大膽直接。難怪昨日在花樓看到那隻‘魅’時,你出手果斷狠辣,六百髓晶說砸就砸。”
可别說“魅”了……
珞泱苦不堪言,隻覺昨日的那六百髓晶一顆一顆全砸在了自己的小命上。
但畫皮娘的話倒是提醒了她。
對呀,此人就算是風息影,但也是魅。
所有的魅都被封了靈力或妖力,眼下和凡都的凡人沒什麼差别。
想到這一層,戰戰兢兢的珞泱瞬間多了兩分底氣。
珞泱:“你可想解開此術?”
“風息影”唇角緊抿,一雙深邃的墨瞳半垂下來無聲觑着她,似是在思量她葫蘆裡又在賣什麼藥。
珞泱擺出一副誠心誠意的模樣:“昨日我是飲了酒,一時興起。實際上我這人很是怕生,最不喜歡和不熟的人親近。”
“我能看出你絕非自願做‘魅’,定是糟了暗算才會如此……”
“你想說什麼?”“風息影”眉宇微壓。
珞泱見他神色愈冷,意識到應是自己提及“魅”的緣故,頓了頓後直切主題道:“既然我們二人都不想被這燈紋束縛,不如你随我一同再去一趟花樓,将這燈紋解開?”
珞泱眼神真摯地看着“風息影”,生怕他不相信自己的真心實意。
“風息影”的視線從她的眸間緩緩掃過,片刻後他轉身朝外走去。
珞泱怔然。
這是……同意了?
行至門口,男子腳步稍頓,朝後微微偏臉:“你是燈主,我是‘魅’,魅從沒有拒絕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