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宛若靜止,被一雙無形大手所擠壓,安靜可聞針落,周遭無一緊繃,似乎預兆風雨即臨。
“小女當然是溫扶冬。”良久,溫扶冬擡起頭,字句答道。
迎上那雙眼,聖君微不可察擠了擠眉,看着她,卻描述不出她此時模樣。
并沒有想象中那麼烈性,要撒潑哭喊,也不似傳聞中那般蠻橫無理,愚蠢無腦。
相反,她心底始終有一股底氣,比起幹柴烈火,更似延綿火星,即便微軟,卻也能燎原。
聖君沉默着,良久,居然笑了聲,指尖一勾,收回手中金絲。
印術沒有發作。
大叔公不知前因後果,唯恐牽連自家,忙道:“愚女有眼無珠,不知何處惹怒聖君,但定是無意之舉,還望聖君寬宏大量!”
聖君閉眸不言,隻當自己眼花。
是啊,她可是真正死了,親眼看着她屍體四分五散于南海,那種感覺,他忘了嗎?
那般痛快,那般酣暢,上天怎忍心将它放回?
畢竟印術,可從來不會騙人。
溫扶冬見他眼底掙紮一閃而過,擡頭揚起無害笑容。
怎麼會不眼熟呢,我親愛的師父。
“溫氏扶冬,雖傳言你殺人之事,卻無确鑿證據,本君看了,那些證詞到底荒唐,判不了罪,我下來自會叫人調查柯小志之死,收拾收拾東西,便放人吧。”
“是。”衆弟子齊聲應道。
“爹!”溫知意氣得不行,憤聲跺腳道,“咱們就這麼放過她嗎,這次真叫她好運!”
男子安慰道:“聖君都發話了,再者咱證據不足,的确無人見着她殺人。許是我們當真錯怪她了,她不比你優秀,又哪來的能力殺人呢?
你隻需好好準備核考之事,不必與這等雞腸善妒之婦計較。”
溫知意冷哼一聲,不再應答。
“這次算她好運,我定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聖君負手離去,卻想起什麼,停下一步。
流言飛文,止于智者,看來,這位溫三小姐也并非如傳聞中草包無賴。
“溫家三丫頭,你屢次犯錯不知悔改,今日又惹的麻煩引得群觀,本君便罰你上仙來宮掃地,你可有異議?”
“小女無議。”溫扶冬道。
“嗯。”聖君輕聲,看着她忽歎息,伸手摸了摸扶冬腦勺,語重心長,“你也該收收心思了,如今已過及笄,便莫要再隻想着玩了,好生準備日後婚事。”
“是……”話音未落,溫扶冬反應過來,猛然擡頭,“婚事?”
聖君皺眉:“你忘了不成?”
“小女不敢。”溫扶冬起身,“隻是我如今年紀不小了,自是希望婚事由自己做主,挑選一位稱心如意的心上人,這般婚約可是不妥。”
“你這頑劣之女,前些日子不還對人家晏弟子傾心相許,怎麼這才多久,便移情别戀?”聖君責怪,
“且不提你如此性情,山裡山外名聲皆壞透了,倒貼錢去都不一定落得人家要,若是最後嫁不出去,我可如何告慰你父親在天之靈?”
溫扶冬眉心一跳,道:“并非如此。”
“隻是當時年少,并不知其間之意,如今明白事理,想到日後要與一位不熟男子共度一生,不免恐慌。”
聖君不禁歎道:“女子憂心婚事乃常态,晏氏長子不乏為可托付之人,你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