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姑娘,王上有請!”
伴随着這句話音落下,門外傳來一陣急促且有力的腳步聲,一聽便知是訓練有素的守衛。
禾豐探窗望去,隻是眨了眨眼的功夫,院中便長滿了人松,整齊排列。
他皺了皺眉,眸中擔憂盡顯,壓低了嗓音:“公子。”
尤此慢條斯理地邁步過去,瞧見那情景,漫不經心地歎道:“王上這是有多想見我啊?這麼大陣仗。”
禾豐無奈,“公子啊!這個時候你還有心說笑,這分明是來抓你的。”
看禾豐着急得像是要哭了,尤此輕笑一聲,伸手拍了拍禾豐的肩膀,示意他别擔心。禾豐當然做不到,可尤此的掌心好似在他肩上下了寬心粉,還真就短暫地治愈了他内心的焦躁與慌亂。
他追随尤此的步伐,不知不覺地便來到了大殿之上。
關禮浚穩坐于椅上,目光投向跪伏在地上的尤此,問:“尤此,你可知本王請你來所為何事?”
尤此了然,沉着應道:“王上可是為膚疫一事?”
張督察橫着眉毛,嗆了聲:“既然知道,那你還不速速招來?”
尤此循聲偏向左側,下意識地看向對方的眼睛,不曾想眼睛沒看到,倒是一眼便看見了張督察那又塌又扁的鼻子,仿若一個被踩扁的皮球,一看就知是搬弄的是非過多,一不小心砸到了自己身上。
這是誰?
系統:“張固。督察使,監察百官,彈劾不法行為。”
世上怎麼會有這種把名字寫臉上的人?
系統:“什麼?”
你注意看他的臉,不就是個“固”字嘛?
系統輕笑一聲。
“我……咳咳……”尤此眯着眼,好聲好氣地問:“這位大人,民女不知,要招什麼?”
張固老嘴一張,唾液随聲噴灑,“膚疫可是你指使下屬做的?”
你這老逼登,怎麼張嘴就來!
尤此扯了扯唇,“這位大人,這可不興說啊。我隻是算出有此一疫,可不懂得如何造疫。況且如果真是我做的,我為何還要派人去司藥局?”說罷,尤此扭回頭來,面向關禮浚,語氣中帶着絲絲哭腔,道:“還請王上明鑒。”
關禮浚似乎并沒有開口的意思,倒像是特意将手中的鞭繩丢給張固施展。張固揮鞭抽打,而尤此則像是地上那顆旋轉的陀螺。關禮浚在旁觀望,測試尤此這顆陀螺到底能持續轉多久。
張固繼續賣力揮動着鞭子,咄咄道:“那你既然算出會有此患,為何不直接上禀王上?及時阻止蔓延……”
尤此不答反問:“這位大人,你怕是不曾與宮衛走動吧?”
張督察一聽,這意思不就是在說他對傷者毫不關心嘛。他下意識反駁:“誰說……”然而,剛吐出兩字就被阻斷了。
“你現在可以去看看,都到這個時候了,他們當中還是有人固執地以為隻是蟻蟲叮咬所緻,壓根不信此疫會緻命……我說了就會有人相信嗎?”說話間,尤此神色一轉,頗有些委屈之意,又道:“況且民女初來王宮,本就不得……”
就在這時,一道不疾不徐的聲音打斷了尤此施法。
“他們無知,不代表王上。你若是及時禀告,或許會少些人受累。”
尤此朝着右上方望去,隻見聲音的主人一襲青黑色長袍,飄逸灑脫。或許是有其他官員的襯托,這才顯得這人有種超塵的脫俗感。
尤此在心裡吹了口流氓哨,這不用猜就知道是天象師了,沒想到他這麼年輕,長得還這麼抻敨。
“想必你就是但天鑒吧?這句話若是換做别人來說,那我确實思慮欠妥,但你作為天象師應該最能明白,你雖然能觀測星象之變,卻無法扭轉乾坤。有些事是注定要發生的,人力無法阻止它到來,隻能想好應對之策……”
張督察似乎想要開口說什麼,尤此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隻是繼續道:“我雖然不會觀天象,但我們其實是一樣的。我為人蔔算,通俗點是算命。我既算出雨霜命中會經此一事,若是我提前出手幹預,那這跟搶劫有什麼區别?”
殿中官員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譚巷邁出隊伍,站至尤此身旁,微微作揖,道:“王上,尤姑娘未及時禀告确是她之過,但憑她知曉此事後暗提司藥局備藥也是一樁功。”
尤此偏頭一看,這又是?馬司藥?
系統:“譚巷。馬司藥現在不在殿中。”
這就是譚司農啊?哎喲這一身正氣,那譚半截是他親生的嗎?
系統:“是親生的。”
見系統答得認真,尤此忍不住笑,哈哈我随便問問。
尤此咳了兩聲,對譚巷道:“謝謝譚司農為我……”
譚巷面露驚訝之色,下意識問:“你怎知我是……”話說一半,他便反應過來尤此的身份,也就沒再問了。
尤此回過頭去,面向穩坐于椅上的關禮浚,聲音弱了下來:“王上若真要追究我隐瞞不報,我也……”
關禮浚終于舍得開金口了,“本王何時說要追究了?”
鑲金的嘴果然不一樣,一句話就将自己寬容大度、賞罰分明的人設立起來了。
“正如譚司農所說,功過相抵。司藥局與宮女雨霜此後行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