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過相抵?就這樣?
這王上也是真夠乒乓的,那麼大的陣仗将他請過去,全程也沒說幾個字,熱鬧看完了,最後就用這四個字将他給打發了。
禾豐拎着茶壺走到案邊,先倒一杯給尤此,再給自己倒上,而後一飲而盡,接着再續上第二杯,這才道:“公子啊,沒被罰就已經很不錯了。我背上的汗現在還沒幹呢。”
剛剛在殿上說的字比他三天說得還多,那時候還沒什麼感覺,此時一見着禾豐喝這茶水,渴意也不提前打聲招呼便突襲而來。
他咕噜咕噜一口氣喝完一杯,這才笑看着禾豐,問:“這麼怕啊?那你為何還要随我來宮中?你應該知道這裡比外面危險,稍不注意人頭就落地了。”
禾豐剛剛喝得太急了,唇邊不小心沾了茶水,他伸手揩去,道:“就因為知道很危險,所以才不能讓你一個人來……我要保護你。”
類似這樣的話他在各種電視劇裡聽過太多了,就跟說“按時吃飯、注意身體,少熬夜”等等這種萬能家常話一樣,聽多了也就沒什麼情緒起伏了。現在這句話以面對面這種方式呈現,他一時竟不知該怎麼應對。
總不能真回一句知道了。
就在他思忖着如何回答時,禾豐已經邁入下一個話題了。
禾豐揉了揉自己的膝蓋,歎了口氣說道:“今天跪得久了,膝蓋疼。公子,你怎麼樣?要不要上點藥膏?我去……”
雖然是有點疼,但他沒那麼嬌氣。
眼看禾豐轉頭就走,尤此連忙叫住禾豐,道:“我不用。”随後喚了一聲盡善的名字。
盡善聽見很快便進來了,尤此吩咐她去給禾豐取些止痛化瘀的藥膏來。禾豐連忙拒絕:“你都不用,我也不用。”
盡善當然知道誰是主子,清楚該聽誰的。也不顧禾豐的言語阻攔,大步流星地朝任務奔去。
尤此道:“你還這麼年輕,細皮嫩肉的……”
禾豐嫩臉一紅,嘟囔着:“你也就比我大幾歲……”
“一歲也是大…”說着,尤此打了個哈欠,“好了,我困了,你也快去休息。”
“好,那公子,你好好休息。别想那麼多,雖然白忙活了一場,但……”
尤此反問:“誰說白忙活了?”
雖說名利上無功無過,但他的名聲卻愈發旺盛。他為雨霜蔔算一事已然傳得全城皆知,宮裡的丫鬟守衛們都對他的蔔術深信不疑,故而近來院中門庭若市。
衆人似乎都清楚他不為男子蔔算,所以都沒來碰壁。雖然在這長長的求卦隊伍中,并未見着男子的身影,但這不意味着他們不好奇。
這不,此時幾個糙漢子扒在門邊兒,你推我搡,探頭探腦地朝着裡頭張望。像是在瞻望他的蔔術,又像是在欣賞他的面容。
尤此不由得在心裡大歎一口氣,真羨慕他們。
系統:“羨慕他們什麼?”
羨慕他們能目睹“尤此”的芳容啊!
是的,尤此從未見過“尤此”的模樣。他是真的很想見見這個雌雄莫辨、令那些男女都為之瘋狂迷戀的臉龐到底是什麼樣。甚至有時候半夜睡着了都爬起來走到鏡子前,試圖趁着原主不注意,窺伺其真容。但很遺憾他沒有一次如願,出現在鏡子裡的始終是他自己的模樣。
系統:“你想見他?”
廢話。
系統:“為什麼?”
美人誰不想見?
系統:“我就……”
去去去,你一系統懂什麼。
尤此瞧着這一眼望不到頭的隊伍,長歎一口氣。以前總覺得這日子沒意思,常常把“一眼就能望到頭”挂在嘴邊,現在好了,别說一眼了,三眼都望不到頭了。
月牙晶石中的火焰随着天色漸暗愈發明豔,尤此拎着那晶石,火光将他的指間照得紅透。
一天又過去了。這是尤此來到硯際這麼長時間裡最忙碌最勞累的幾天。之前總是嫌一天太無聊,現在嫌一天沒有時間無聊。
雖是心力交瘁,但屁股才是最遭罪。但凡一沾那凳上,便難以拽下來。每天晚上都這疼那酸,就差哭爹喊娘了。禾豐擔憂他會累垮身體,便向他提出建議,每天隻接待幾個人。
尤此當然一百個贊同,否則來客接連不斷,照這樣下去恐怕還等到完成任務那天便提前死翹翹了。
“你說,我現在這樣,一天累死累活的工作賺錢,雖然是私營,但……也算是在宮裡謀職了吧?”
尤此躺着看向頭頂的床帳,上頭的刺繡非常之精緻,整體偏粉色調。淺淺淡淡的,清新柔和,但看久了容易産生一種微醺感,就很“尤此”。雖然不曾見過,但“尤此”給他帶來的就是這種感覺。
系統:“不算。”
“意思非得國企呗!”
系統:“嗯差不多。”
尤此依舊不死心,心存最後一絲僥幸,問:“完成任務會有提示嗎?會不會是你搞錯了?萬一我第一個任務已經完成了呢?”
系統:“有提示,不會錯,沒完成。”
尤此掀被蓋住腦袋,悶悶道:“鐵飯碗這麼重,怎麼到哪兒都得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