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家家主将他大嫂拉下去之後,一回身發現還有衆多仙家仍圍着這座鐵宮殿。甚至有的還探頭探腦地想要嘗試進裡面。
“你們還不走在這愣着幹什麼?将靈火上神惹生氣了怎麼辦?”他以前說話總是文質彬彬從不大聲講話,這回一嗓子喊出來都快破音了。他是真的生氣,他的女兒辨真還在裡面不知什麼狀态,他實在不敢拿孩子的性命去賭。
“嚴家的!是你大嫂将我們叫來的,怎麼也得給個說法!拿我們當仆人使喚嗎?”
“說法?你要什麼說法!你要是不想管你家主神的死活了,你就在這兒待着吧。她靈火上神氣急了連自己死活都不在乎,但你看看你們姻緣神一脈沒了主神還能不能再繼續維持了!人間你們早就不管了,這些年都沒什麼法力來源了吧?”
嚴家家主說完就帶着一大群族人往回返。但他還是一步三回頭地瞧上一眼其他神的表情。畢竟這些年月都慵懶慣了,還是會有突發奇想,膽大包天的想趁機上位,借許沛言這把刀,殺了主神。那樣的話,辨真也得跟着遭殃。
他想着要是發覺誰有異常舉動,他得趕緊攔着。
姻緣神一族看着嚴家陸陸續續退場,自己族人的法力也确實一年不如一年,若是沒了主神,估計就可以原地分崩離析了。帶頭數落嚴家的那位息了聲,不再言語。
“我們可以退回去,但你什麼時候高興可以商量下一步,總得有個限度吧?”力神一族的人發問,大嗓門洪亮,震得他旁邊的人直捂耳朵。但正好許沛言聽得很清楚。
“人間受苦受難的那麼多,你們統統視而不見。就算放了你們主神又有何用呢?這神職被占用可有點兒可惜啊!倒不如由我,替你們重新從人間選一位主神出來,如何?”
“這......”聽到許沛言這近乎荒謬的打算,衆人面面相觑,“沒這麼辦過啊!哪個主神不是從各神族裡選出來的呢,就算有凡人飛升成功了,也輪不上主神的位置啊。”
“我們不答應!憑什麼讓凡人管我們啊?我祿神一族向來是受凡人供奉的,讓凡人當我族主神,這不倒反天罡嗎?”
許沛言咪咪着眼看向那個說話的年輕人覺得極其無語,她甚是想罵點兒什麼,“你......”她想了想,覺得有失風度,尤其還是在柴微面前,于是髒話又咽了回去。
“你要是覺得被凡人管着失去自由了,那麼好,你也别占着這個位置了。從今日開始,你便是個散仙好了。”說罷便突然施法,将那年輕人托起,淡藍色的光嗡鳴着圍繞着他。
衆神驚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隻見一條金線從那年輕人眉心間緩緩被牽出。那是身為祿神一族的仙根,沒了它,便不屬于祿神一脈。
那金線落于許沛言的掌心後,那年輕人被摔在地上,渾身抽搐了幾下,昏沉睡去。
“你怎敢代行天帝之責!”事情變得太快,上一瞬還活蹦亂跳的人,這一瞬就一動不動了。那年輕人的家眷哇地一聲爆哭,沖開人群爬在他身上呼喊着他,卻怎麼叫都不醒。
那沖出來的女子長得柔柔弱弱的,谷邊的風但凡再大一些,她都能飛走。那女子哭得梨花帶雨也沒忘向許沛言怒吼道:“他隻是反駁了一下,你憑什麼抽他仙根?”
抽神的仙根,除了陶歌弦這個天帝和各族族長有這個資格,還沒見過有外人可以辦到的。
“天呐,她能抽人仙根了。咱們還有必要同她拼嗎?”一旁觀望的人看這場景,多少有些打退堂鼓了。
“拼是沒必要了,但總得論個理兒出來。總不能因為她法力高深,便随意處置我們吧?”
聽到旁人的議論,那女子氣勢足了點兒,柔弱是事實,能言善辯也是一絕,“你法力高就有理了麼?他隻是拒絕了你的提議就要遭這罪嗎?你真的有那賢德霸占天帝的位置嗎?你與衆位仙家的心都不是一路的,你就算當了天帝又能如何?抽了所有人的仙根又能如何?就算你死了,這鐵牢炸了又能如何?六界怎麼都會重新慢慢恢複的,不多你一個,少你一個也不影響。所以别站在所謂的制高點上指責我們,你又不曾參與無日海之戰,你能懂什麼呢?”
那女子一連串的發問簡直讓嚴家家主汗流浃背了,六界能不能恢複他不想管,他隻知道他女兒要是随着鐵牢沒了,他這輩子和下輩子都算是沒了。
許沛言聽見這一連串的質問,她也懷疑自己了。她懷疑自己這麼努力的想平衡六界真的值得嗎?重霧散的死真的值得嗎?若是不值得,還真不如撒手不管躲個清淨。
這自以為有理有據的女人,根本不是靠勸說就能回心轉意的。而六界中,有這種擺爛心裡的,可大有人在。
許沛言長呼一口氣,合上了雙眼,失望透頂道:“我真是.....累極了。這六界愛誰管誰管算了。”她的一隻腳邁了出去,懸在半空中,衣裙翩飛,像要飛走的蝴蝶。若是跳入這落仙谷,可不再轉世為人為仙,脫離六界管轄。
這一幕簡直就是在折磨柴微,她最怕的事情便是許沛言受不住壓力,做出過激的事情,若是跳了下去,她沒接住,那該怎麼找回來。
“你就是在拿我撒氣!憑什麼總讓我擔心你啊?我找了你那麼多年!你還差我一場婚禮,你答應的好好地。你這跳下去,是想讓我守活寡?你欠我的承諾,隻能你來還,你最好說話算話!什麼也沒幹成,就想撒手什麼都不管,想讓人笑掉大牙?”
聽見柴微的痛斥,許沛言的内心變得些許甯靜了。若是以前的她,定然會過去抱抱柴微。但現在她被視為六界的罪人,罪人就罪人吧,大不了當到底了。
她幹脆坐在房頂上,看着峽谷兩岸的神發問:“無日海之戰我是沒參加過。但你們參加過的又能說明什麼?說明打了一場仗,好不容易赢了,以後就什麼都不用管了?那神位于你們又有何意呢?沒了凡人信仰,估計有的神族會随着時間的流逝也跟着消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