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冉明茱本人之外,在座每一位都心知肚明,紀逐淵從高中開始到現在,一直都喜歡冉明茱。
其中自然也包括林曉念。
“誰跟你說她是我家人。”
紀逐淵按滅手中的煙,擋住剛剛走出洗手間,緩步經過露台的林曉念去路,眉眼間一掃方才老同學團聚的那副溫和神情,眼底盡是不耐。
見到他這模樣,林曉念并不意外,同樣不複先前在包廂時的甜美可人,将精緻打理過的卷發捋至肩後,緩緩扯起唇角:“你覺得不是,人家呢?”
“紀逐淵,我是好心提醒你。”
她一面說着,一面也順勢點燃一根煙夾在指間,帶着幾分可憐又有些好笑地來回打量了他半晌,一連吐出好幾個煙圈,方才舍得開口:“你啊,不要以為你現在是什麼百老彙男主,金剪刀提名,一大堆西方媒體把你捧得找不到北,她就會把你當回事兒了好嗎?”
“人冉明茱從小到大身邊相交的青年才俊數不勝數,清華北大,劍橋牛津,讀出來各個都是業界翹楚。”
她揚起煙頭,指了指包廂的方向:“不說别人,你就看看顧衡。他年紀才多大,就已經是省博智能中心研究員兼副主任了。要是他也跟你似的一門心思追着冉明茱跑,你拿什麼和這樣的人争?”
類似的“規勸”其實從前也不是沒人對紀逐淵說過,不過那會兒什麼都沒有的他就已經無比自信,到現在隻會更自信。
因此隻露出面對媒體時慣于敷衍的标準笑容,“啧”了一聲:“勞林小姐您費心。”
見他不為所動,林曉念明顯看得出幾分不悅,不甘心地繼而故意刺激他道:“我也是好意。你該清醒點了,要不是你媽嫁給了她爸,你這輩子和冉明茱唯一的交集,也就隻能停留在藝考結束到高考之間那三個月。從此以後橋歸橋,路歸路,誰也不認識誰。”
“咱們和她,”她隻在刹那間又換了副苦口婆心的态度:“還有和顧衡、杭沁,本來就不是一路人。”
嶼城多雨,但在雨停之後,痕迹消失得也快。這會兒天空中已是夕陽泛着餘晖,周遭的空氣則悶熱得仿佛人會融化在室外。
扔開手中剩餘不多的煙頭,林曉念收回望向樓下車水馬龍的眼,最後沖紀逐淵歪了下頭:“說到底,你有本事在這兒跟我過不去,不如好好想想,冉明茱看見那本袖珍劇本,心底到底會不會有一丁點不舒服。”
冉明茱還真沒有。
她開開心心地吃了頓飯,飯後又以動腦消食為由,打了會兒麻将,直到顧衡提出回家,方才回過神來已經很晚了。
說來也巧,嶼城大學和省博物館地理位置接近,所以顧衡和冉明茱很巧地買到了同一個小區不同樓型。
顧衡原本很識趣地沒想順路稍上冉明茱,但紀逐淵居然破天荒沒纏着冉明茱要和她單獨走,顧衡索性把他們兩人一起拎上了車,鄭雲科則負責護送林曉念回家。
隻見紀逐淵和冉明茱兩個人不約而同打開後排車門入座,顧衡一時哭笑不得,扶着車門調侃他們:“真當我司機了?”
冉明茱連忙擺手,臉上寫滿了抗拒:“我可不敢亂坐你副駕。”
“我也不坐。”紀逐淵随聲附和着,整個人猴兒似的扒上駕駛座,絲毫看不出任何一點大明星氣質,拍拍已然落座的顧衡雙肩:“不過我說你也真沉得住氣,真不知道杭沁回國了?”
車内的氛圍倏地因為這一句話開始變得别扭而詭異,冉明茱冷眼扭頭看向紀逐淵,暗罵這人今天下午還信誓旦旦地說他們男人不聊這些,這會兒不知道又發什麼瘋。
“知道。”
顧衡發動車緩慢駛出酒店停車場,掃碼支付了停車費再确認路況安全後才抽出空,透過後視鏡看向紀逐淵:“我上個月去新疆出差,見過她。”
他說着,還不忘向冉明茱緻歉:“新疆太大,也就沒問你在哪兒,不然還能聚。”
聽見顧衡這麼說,冉明茱隻立刻從紀逐淵身前轉移注意力,很是爽快地大手一揮:“我在南疆很偏僻的小村裡,的确不用約我。你先快說怎麼遇見杭沁的。”
“偶遇。”
顧衡停頓兩秒,打了右轉向,先送紀逐淵:“她現在做旅行博主,微博、抖音還有B站都能搜到她。”
話畢,後排兩人非但沒一個人動手,反而都目不轉睛地繼續盯着他。顧衡無奈失笑:“她忙她的,我忙我的,也再沒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