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祝珣安排的劇院包廂坐定,冉明茱總算放松下來。風塵仆仆折騰一整天,幾近累癱。
臨出發前由于擔心黑胡子小小一隻照顧不好自己,她還專門買了監控攝像頭送貨上門,此刻終于有時間看看小貓一天都幹了些什麼。
大多數攝像記錄裡黑胡子都窩在沙發上睡得四仰八叉,餓了便去貓碗前扒拉扒拉,接着在家裡默默巡視一圈,整隻趴在地上翻了個身,又睡過去。
包廂位于劇院二層,既保證隐私性,同時也離主舞台更近。
聽見通報劇目即将開始的提示聲,冉明茱念念不舍地從監控中的小貓身前移開目光,将手機調成靜音,放回包裡。
《黑胡子》作為百老彙近年來最熱門的劇目,一場演出加上中場休息将近兩個半小時,劇院裡因為唱段精彩而響起的掌聲幾乎就沒有停止過。
即使已經在嶼城體會過一次,冉明茱依然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沉浸其中,等到中場休息時,竟還有幾分意猶未盡。
祝珣就是這時候溜了進來,身後還跟着一位——
“明茱,我朋友突然來找我。先把他放你這兒,你幫我照看下。”
冉明茱還沒來得及應聲,她就又風風火火地跑沒了影。
好在那位“朋友”沒讓氣氛尬住,側首與冉明茱相視,主動招呼道:“傅頌年。你好。”
名字有些耳熟,但冉明茱一時想不起來為什麼耳熟。
男人戴着一副無框眼鏡,在明亮的劇場燈光下,看得出他甚至精細到發絲都一絲不苟地認真打理過。
估計,是為了以完美形象出現在祝珣面前。
盡管隻穿着簡單的T恤休閑褲,仍能從不顯眼的品牌logo中看出價格昂貴。
冉明茱隻當他是祝珣父親那邊圈子中的朋友,倒沒再糾結自己究竟從哪兒聽過這個名字,禮貌回複:“冉明茱。你好。”
未曾想反倒是傅頌年主動提醒她:“久仰大名。冉老師一直是我們節目組的拟邀對象。”
他說着,應是沒想到周末大晚上出趟門還能遇見工作機會,稍顯倉促地從錢包中抽出一張有些泛舊的備用名片遞給冉明茱:“我是《民間》的總制作人。”
冉明茱接過名片,憶及前幾天在蘇州參加會議時,那位明星學者前輩提到的,他們省城衛視推出多年的少數民族族裔文化科普節目,就是《民間》。
這檔節目在相關領域專業的内部很熱門,尤其契合冉明茱個人的研究。
她還在牛津讀書時就一集不落地追過他們的第一季和第二季,到今年已經是第五季。
沒記錯的話,傅頌年并不是江省省城衛視的專職工作人員。他從第二季開始才作為外聘員工正式接手《民間》,将其打造成不局限于書齋學者,也走向普通觀衆的科普趣味性節目,可以算是《民間》幕後的靈魂人物。
節目每周更新一期,多數情況下會去一處國内少數民族聚集村落拍攝紀錄片,試圖在邀請學者和當地居民的對話中,全力全面地再現當地人的日常生活和傳統文化。
有時也會針對高校社會學和人類學、民族學學者專門出一期講壇節目,通常是由三人組成,針對少數族裔文化展開對談。
确實是真正用心在傳播和記錄少數族裔文化的好節目。
看得出冉明茱感興趣,傅頌年及時道:“這是已經棄用的舊款名片,隻有姓名和辦公室電話。”
因此:“冉老師如果不介意,我們可以交換微信。後續會有專門的合約對接人,為您出具電視台官方邀請。”
冉明茱忙不疊地點點頭,打開微信二維碼:“沒問題。”
“今天也算歪打正着。冉老師一直在做東鄉族相關研究,而我們節目至今都還沒有涉及到東鄉族。”
将備注改好之後,傅頌年又看向冉明茱笑道:“更沒想到冉老師和祝珣是朋友。”
冉明茱同樣也将傅頌年的名字添加到備注,應聲回答:“我們是本科同學。又都在提琴社,所以常來往。你們是?”
“我們兩外祖父那輩就常來往。從小就認識。”
話音未落,中場休息已經接近尾聲,劇院熄滅了全部燈光,第二幕緩緩拉開。
傅頌年随即噤聲,冉明茱也将目光重新移向主舞台。
看似專注于台上的演出,實則心裡連連暗歎,竟是青梅竹馬。
如此,想必傅頌年對祝珣應是情誼甚笃,難怪這麼一副開屏模樣。
至于祝珣對他的感情,恐怕隻能寫個問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