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長得像,連名字都很像。
歸南澗看出了冉明茱的震驚,主動解釋道:“雙胞胎。歸北陌是我大哥。”
接着才垂首望向坐在沙發中的懷哉,略略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冉明茱大氣也不敢出地看看歸南澗,又看看懷哉,終究還是一言未發,隻鼓勵般捏了捏懷哉的肩膀。
歸北陌這個名字,任何一位懷哉的朋友都不會感到陌生。
懷哉從前沒想過學醫,她對大提琴很有天賦,走藝考繼續深造大提琴原本是她少年時的夢想。
“那後來呢。”
冉明茱不由好奇,難得見到懷哉笑得彎起眼角:“後來是受我男朋友影響。他就在北大醫學部,不過已經讀碩士了。”
向來對感情頗為挑剔的祝珣聞言,立刻皺起眉:“懷小哉,你平時穿個白大褂走路生風的,看上去那麼潇灑自在,底子裡居然是個戀愛腦。不可取啊!”
聽見這話,懷哉也非常懊惱:“對啊,我對我們家北陌哥哥就是戀愛腦怎麼辦。”
祝珣倒吸一口涼氣皺起她張揚的眉眼:“懷小哉你好惡心。”
冉明茱卻是失笑:“明明挺可愛的。”
這種稱呼怎麼聽都不像懷哉平時會說口的話。
後來她們都見過歸北陌幾次,祝珣帶着苛刻的眼光琢磨歸北陌許久,不得不承認:“學長确實不錯。”
醫學部的學生不論本碩博階段都很忙,所以懷哉沒時間參與提琴社所有活動,但隻要她出席的演奏會,歸北陌無論再忙都會坐在觀衆席。
每次謝幕後,懷哉就迫不及待地奔向他,拉着他說個不停。
祝珣遠遠瞧着,忍不住戳戳冉明茱的胳膊小聲嘀咕:“明茱,你看她,她跟咱兩平時也沒這麼多話啊。”
不遠處和懷哉關系很好的舍友也跟着吐槽:“沒錯,她在宿舍也是惜字如金!”
冉明茱揉揉鼻尖,又好笑又無奈:“你兩還吃上醋了。”
祝珣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時刻警惕:“不,我這是在狠狠批判懷小哉這個戀愛腦。”
經年往事樁樁件件,如走馬燈般在冉明茱的腦海中閃現。
有時候她看着懷哉總會想,或許祝珣沒說錯,如果懷哉沒有那麼喜歡歸北陌,也就不會痛苦到現在。
……
歸北陌比懷哉大四歲,兩人因為父母是同事的緣故,從小就在一塊玩。
作為年級乃至校園中的風雲人物,天陽市當年的高考理科狀元,歸北陌向來是懷哉的偶像。
懷哉高一時,歸北陌正在北大醫學部讀本科二年級。
他最初選擇學醫的原因很簡單,沒那麼多偉大的理由。隻是因為和他從小親厚的爺爺去世前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他不過想要在抑制直到攻克疾病的道路上,進一步,再進一步。
所以歸北陌不希望懷哉受他影響,輕易改變自己的夢想。
“嗯,我明白。”
懷哉成績非常好,未來考學時不論學任何專業,分數永遠是她最有力的武器。
大提琴可以在演奏會時帶給全場人享受和快樂,也賦予演奏者燈光和榮譽。
但是,學醫能夠給全世界所有人活下去的希望。
懷哉的醫學生涯确實起自歸北陌,但絕不僅僅隻有他。
歸北陌是碩博連讀,其間第三年,他和懷哉一起申請成為中國赴叙利亞援外醫療隊的成員。相比世俗的成功,燕園學子們永遠更在意如何更好地踐行人道主義精神,為塑造人類理想中的世界而努力。
臨行前,大家都隻當這是一次短暫的、将救死扶傷理想付諸實踐的暑期實習。尤其對懷哉而言,她才大三,即使被選中,應該也隻能做一些後勤工作。
直到三個月後,新聞上播出了歸北陌在叙利亞遇害的消息。
叙利亞各地醫院常被鎖定為空襲目标,使得醫療援助受阻,所以當地醫療人員通常身穿防彈衣,也會及時躲進附近防空洞。
但歸北陌是在跟随其他國際醫生一起外出接收聯合國補給的醫療物資時,誤入了邊境空襲地區,當時車内加上司機一共八人,五名人員喪生,另外三名重傷。
生長在和平的土地上二十多年,冉明茱從未對戰亂體會得如此真切。她至今都還記得,那天因為暑期留校,她坐在圖書館裡看見這則新聞時,仿佛整個人都被涼水澆透般,動彈不得。
下意識想聯系懷哉,又不知道開口要說什麼。
新學期大約開學一個月後,懷哉才終于結束援外任務,回到學校。
大四生活冗雜繁亂,她們也早已淡出提琴社,但冉明茱還是和祝珣以及其他幾位社團老朋友一起抽出時間給懷哉舉行了接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