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雲揚從床上驚做起來，揉了揉眼睛，看清了何二佳發來的短信。

何二佳：今天早上，葉蓁說要來賣她的小提琴，地點鶴澤公園後門，時間今天中午11點。

何二佳：哎我說，沒聽過你交朋友，難道你要追人家，在公園制造偶遇，你也太土了吧。

何二佳：不會吧，難道是真的，你這千年老冰棍終于開竅了？

何二佳：快說說細節，你們怎麼認識的。

邊雲揚看着連續不斷地提示音，撓兩下炸毛的頭發回道：感謝你！

何二佳：你說不說，不說我換地方了。

邊雲揚凝視着手機屏幕，打了好久回道：“當然是給她推薦我店新到的小提琴，價格優惠，包養包修。”

何二佳：……

剛準備去店裡的邊雲揚接到一通電話，火速前往醫院。

在車上邊雲揚反複翻看王醫生給的文件，這是一份招募單，顯然對于邊雲揚來說是好事。

但這在現實世界裡并沒有發生。

到了醫院，王醫生向邊雲揚簡單的介紹了這份來自國内頂級醫院的招募單，“首台國産創新性的pet-ct-plus在京城正是試行。在原有的基礎上不僅能反應腫瘤的形态，活性，代謝情況，創新了腫瘤的三維發展趨向，對你這類大面積生長的腫瘤來說，是有着重大意義。”

王醫生将紙質版的文檔交給邊雲揚。

“而這次招募則是選擇附和條件的患者，這是一場将現代計算機和物化醫療相結合的醫學實驗，全國篩選出三位患者。在費用方面你不用考慮，因為這是國家重點試行項目，所有費用都由國家承擔，也包括豐厚的保險理賠。”

“不過，小邊，我說如果，嗯，”王醫生雙手揉搓，有些局促難以言表。

邊雲揚翻看了文件的最後一頁，明白了王醫生的意思，“我明白，如果我在手術台上沒下來，我的身體會被自願捐獻作為該項醫學研究。”

“你母親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今天叫你來先開始做個全項檢查，等流程準備和提交至少需要一個月時間。可先别太高興，心情盡量保持平靜。”

邊雲揚拿着王醫生開的檢查單，依次排隊。

時不時查看何二佳給的時間，時間過得很快。

“36号患者邊雲揚”

邊雲揚站在診室門口，有點猶豫。

護士在裡面等了幾秒，拉開窗簾說道“你是36号患者？那趕緊進來呀，後面還排着隊呢。”

還以為邊雲揚是行走不方便，連忙攙扶走進了診室裡，示意邊雲揚躺在床上。

邊雲揚手裡緊握着病單，在護士看病單時，方才開口：“護士，可不可以下午再做，我有點急事。”

護士有點不理解，抽走了手裡的病單，了解了病情，語氣有些着急地說道：“小夥子，有什麼急事比命重要，這個檢查隻能早上做。中午吃了飯就不管用了，你想明天來，今天的檢查費就作廢了。”

護士瞥了一眼邊雲揚伸手查看手機的舉動，伸手奪取手機，放在辦公桌上。

“檢查時候不能帶電子産品，趕緊躺下。”

最後一眼手機的時間是11點，邊雲揚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麻煩護士做的快一點。”

護士撕開了醫療器械，“哼，一會兒你可别叫痛，還快一點。”

“剛在診室外我就叫了你幾聲，你盯着耍手機屏幕看個不停，跟女朋友吵架了吧。”

“現在年輕人就是玩得花，把身體當兒戲。”

邊雲揚躺在床上，眉頭皺的挺立，但一直在數着數，不論是疼痛還是等待，度日如年。

或許這是自己最後與葉蓁成為朋友的機會，現實世界的重演，一切會進入正規嗎。

眼睛一會兒黑乎乎一會兒紅彤彤，窗邊的窗簾被風吹起，耳邊依舊是護士姐姐的聲音，可越來越多。

邊雲揚睜眼，一下子自己身邊圍了還幾個護士，邊雲揚下意識的想要捂住光溜溜的上身，卻發現雙手都被禁锢。

幾人在自己的周圍不斷尋找檢查着，邊雲揚看着一旁的電子屏幕黑屏。

“我那知道，結果還剩一點，滋的一下，突然黑屏了。

“是不是那得插座沒接好，還是線被壓了。”

邊雲揚想要下來，被一個護士按住，“哎哎，别動，你先等我們檢查完是不是插座沒插好。不然你下來又要重新來一遍。”

邊雲揚聽了重新來一遍，立刻安靜的躺好，配合檢查。

五分鐘過去了，一個護士重新插在一個引入的插線闆後，電子屏幕恢複，等護士長按下打印的那一刻，邊雲揚仿佛看到了曙光。

往背包裡一裝，頭也不會的走了，快下樓梯時。

診室桌子上一個陌生的鈴聲響起，護士這才發現邊雲揚忘記手機，護士一個追喊，“哎小夥子，你的手機。”

邊雲揚接過手機，先前做完檢查的患者一臉驚呆地看向邊雲揚，一位年齡大的叔叔一臉呆滞地看着邊雲揚做完檢查在自己面前來回跑。

直呼：“年輕人就是健壯！”

坐上電梯邊雲揚此時滿頭大汗的靠在電梯，早上沒吃飯，加上剛剛做完檢查，兩眼模糊胡的，潦草的看了一下手機時間。

11.25

五分鐘裡，他用了畢生極限，騎着單車穿過大街小巷，最短的路程，最短的時間。

來到鶴澤公園，白色的襯衣緊貼着身體，真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來到約定地點時，邊雲揚看見何二佳一個人站在那裡，手裡并沒有拿東西，有些竊喜道：“是不是葉蓁還沒有來？”

何二佳看着邊雲揚一臉期待的表情，有些無奈地說道：“她早走了，小提琴你下次推銷吧。”

“怎麼這麼快，說好的幫我拖延時間。”邊雲揚累的躺坐在地上。

何二佳走到他跟前，手機屏幕亮起，“歪，人家提前來我還能趕人家回去不成，我都拖延了五分鐘勒，交易這行業就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幾分鐘的事。再說我給你打了三四個未接來電，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邊雲揚這才打開手機卻是有三四個未接來電，還有短信。

邊雲揚接過何二佳遞來的紙巾，捂在了臉上，有氣無力地說道：“為什麼，要留我一個人，為什麼怎麼都錯過。”

何二佳表情有些鄙夷，伸手揭開邊雲揚蓋在臉上的紙巾，詫異道：“這麼委屈，你不會真的喜歡人家，但是又一直追不上吧。我一定要記錄下來，邊雲揚你是怎麼哭的。”

正當何二佳剛想打開相機時，一個電話打來，對面的雇主又在催了。

何二佳一臉掃興，“哎，别哭，等我晚上去爺爺家，你再哭。”

邊雲揚奪過紙巾，氣兇兇地說道：“誰哭了，你走開！”

邊雲揚用紙巾揉了揉眼睛，一雙紅彤彤的眼睛，慘白的臉，加上無力的雙腿。

就這樣騎了很長時間，回到了家，一趟就是一下午。

第二天清晨，葉蓁抱着小提琴想要沖出家門。

坐在沙發上的葉銘質問着葉蓁，“你把我給你買的小提琴弄哪去了？你現在又搞什麼鬼。”

旁邊沈嫚添油加醋說道：“不會是把你賣的那個買了然後修這個吧，哎呦，那多不劃算，那個新的可貴了，你這個修好了，也估計用不了。這不拜拜浪費錢，好歹是你父親親自給你買的。你看看，孩子應該是被騙了。”

葉蓁冷笑道，看着沈嫚說：“我又搞什麼鬼，家裡有個冤屈的魂，怎麼又害怕我這個活鬼。看來虧心的事做的太多，害怕鬼敲門了，看見羞愧的吓得什麼都叫鬼。”

啪的一聲，葉銘手裡的報紙被拍在了桌子上。

葉蓁沒有理會，又道：“阿姨，我這叫浪費錢？你那天做妖花的錢跟我爸買小提琴花的錢一樣，阿姨怎麼不罵自己浪費錢。”

沈嫚在門口攔着葉蓁的去路，“小姑娘家家的，可别讓人給騙了，好好學你習。”

“壞了就是壞了，修那玩意有什麼用，你趕緊給我回屋去。”

葉蓁推搡着沈嫚的雙手，大喊一聲：“你給我滾開，你個破壞家庭的小三，你有什麼資格命令我！”

葉蓁沖出門，瘋狂的向外跑，時不時地看向後面，仿佛那雙黑手一直在後面追着自己。

沈嫚指着門外，面朝葉銘說道：“葉銘你看看，我這幾年把她看做新生女兒，她就是這樣對我的？”

沈嫚坐下身子，表情有些難言：“說來也奇怪，葉蓁最近的舉措越來越奇怪，把她喜歡的都移出卧室，脾氣也暴躁不穩定。關鍵是早上買菜，和樓下聊天，說葉蓁上課經常走神。嘶，你說她會不會是受她媽的影響，怎麼跟她媽那時候精神狀态那麼像。哎你說，”

葉銘喝了一杯茶，迅速搖頭，“别瞎說，她這個年紀知道什麼，不懂大人的苦衷，氣焰收不住也正常。”

“可她有時候，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就像那天她要弄死葉橙的眼神。我這心裡拔涼拔涼的。”

“好了，那天的事不要再提了。”葉銘放下茶杯，關掉了電視。

沈嫚不依不饒道：“樓下當醫生的那個，他說有些人那種抑郁的情緒是會遺傳的，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