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确地說，這“桶”水隻有水，沒有桶。

謝無意驚奇地瞪圓了眼：“好奇妙的法術！”

他抓起野雞開始拔毛，笑道：“你剛醒來，先乖乖坐着别動。”

“我叫謝無意，是一個鄉下人。請問你怎麼稱呼？來自何處？”

“我叫子澗，是仙界上仙，由流水所化。我給自己取了個人間的姓，但是你直接喊我子澗就好。”

“你是仙？”

“你那麼驚訝做什麼？”

“我隻見過坐在觀内的仙，從未見過活的。我一直以為，仙不會出現在人面前呢。”

“仙界分為仙王、上仙、下仙和散仙，其中上仙有一部分住在仙廷，另一部分散落在仙界各處。住在仙廷的就是接受人類香火供奉的那群仙，他們依照職責，不會輕易在人類面前顯露真身。我屬于不受人類供奉的上仙，隻要不犯仙規，來去自由，想怎樣就怎樣。”

“原來如此。你為何沒有受供奉？”

“我不喜歡。仙受到人類供奉後，就必須要護佑人類。我懶散慣了，才不要擔這責任。換做是你，你願意抛棄閑雲野鶴的日子，被迫護佑人類嗎？”

謝無意想了想，答道：“我不願意。但我隻要遇到有人落難，一定毫不猶豫地去幫助他。”

子澗贊許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回答。”

謝無意歪歪頭，望着他道：“說來奇怪，我與你先前并不認識，卻覺得你很面善，仿佛我們已經熟悉許久。”

子澗笑道：“也許這就是緣分吧。”

說着，子澗把安置農婦母子、送回毛驢的事告訴謝無意，謝無意得知母子倆平安，由衷地感到慶幸。

不一會兒，子澗烤好肉，坐在謝無意身邊，用匕首削肉喂他：“我廚藝如何？”

謝無意享受着美食，一臉認真地評價：“挺好的，快趕上我了。”

子澗大喜，也吃了一片肉：“看來我這些年沒白下功夫。對了，等過兩天你能走路了，我用法術送你到京城。”

“那實在太好了！多謝多謝！”

“小意思。”

飽腹後，謝無意問道：“子澗，你可不可以再幫我一個忙？”

子澗扒拉火堆，問道：“你說吧。”

“我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寫信回家，我的家人肯定很擔心我。你可不可以幫我弄來紙筆，我想寄信回去。”

“好。”子澗說着，變出信紙和筆墨，“你寫吧。我給你送。”

“謝謝。”謝無意感激地拿起筆，盯着空白的信紙卻陷入了沉思。經過這次生死，他有滿腔話語想要傾訴，可是提起筆時，卻不知從何處落筆。

發了會呆後，他才在紙上寫下幾個字——

“平安，勿念。好好吃飯。”

他擱下筆，把信紙交給子澗：“麻煩你了。”

子澗收好信紙：“你放心吧，我一定替你交到元雪心手上。”

謝無意一愣：“你怎麼知道她的名字？”

子澗笑道：“因為你昏迷這些天，每天都要念叨她的名字幾百遍。她肯定對你很重要吧？”

謝無意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啊，她對我很重要。你把信給她時，她若問我的情況，你千萬别如實說。”

“好。”子澗扶着謝無意躺下，“你再休息一會吧。我去給你送信。”

“謝謝。”謝無意聽話地躺下，滿足地合上眼睛。

子澗來到裡洞穴較遠的密林裡，将懷裡的信拿出來，望着紙上的幾個字，神色泛起惆怅：“抱歉，我騙了你，不能把這封信交給她。等以後你們重逢了，你再親口告訴她吧。”

說完，信紙邊角燃氣火焰，很快被燒成了灰燼。他輕輕松手，灰燼被風兒吹向遠處。子澗默默望着風兒吹向的地方發呆，過了許久才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