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意點點頭：“嗯，在我知道身世之前，我都活着。”

“那就好好活着吧。”然後，璃初一揮衣袖，身體在原地消失了，空氣裡殘留了絲絲餘香。

謝無意聞着這股藥香，感覺有些熟悉。他盯着打開的窗子愣了愣，思索許久也沒想出究竟在哪聞過。

-----

璃初剛回到仙界浩渺峰山腳下，子澗就站在路口盯着她，不爽地問道：“你去看他了？”

“你一直在這等着逮我？”

“你用藥把我放倒，逼我說出他的位置，太過分了！”子澗雖然有些不悅，望着她的眼睛依然溫和，“不過既然回來了，那你繼續跟我去修煉。”

璃初雖然感到過意不去，但是态度依然倔強：“我不需要你陪我修煉。我自己會修煉。”

“我要是不盯着你，你肯定又會跑掉。”子澗有些無奈，上前拉住璃初的手臂往山上走，“我吃了你的虧，不會再上你的當了。接下來，你老老實實在我眼皮子底下修煉，别想再耍花招。我也喊了阿祁過來陪你，你若是想用毒，阿祁立刻就能化解掉。”

璃初急忙掙脫，卻被抓得更緊，隻好軟下語氣：“子澗，我知道錯了，下回不會對你用藥了。我已經答應他會常去看望他，我也保證不會耽誤修煉。”

子澗邊走邊轉頭看她：“他認識你是誰嗎？”

璃初微微垂眸，搖搖頭。

子澗繼續道：“以他的性子，面對初次認識的女子，他就算願意與你結交，也不會要你常去見他。你這些一廂情願的說辭，連阿祁都騙不過，更騙不了我。”

璃初一邊被拽着走，一邊小聲嘟囔道：“當年師父怎麼就把我托付給你了呢？”

-----

除夕過後，新年伊始。

這天不需要工作，謝無意一大早就堵在東家房門口，糾纏着詢問自己的身世。荀玉薇從七樓走到一樓，又從前堂繞到後院，謝無意都跟狗皮膏藥似的緊緊跟着，煩得她直翻白眼。

“你一個大男人，整天沒事幹就追在女子屁股後面跑，羞不羞啊？”

“你隻要告訴我我的身世，我立刻從酒樓消失。”

荀玉薇慵懶地打呵欠：“老娘今兒身子不爽，心情不好，不想說話。”

謝無意淡定道：“那我就隻好繼續跟着你了。”

荀玉薇惱道：“你跟你爹真是一個德性。”

謝無意緊緊追問：“我哪個爹？養我的爹還是生我的爹？”

荀玉薇見他急了，心生報複之意，笑道：“不告訴你。你想跟就跟着吧，就當是我的護衛。走，陪你東家出門轉轉。”

謝無意不滿地看着荀玉薇，默默跟着她出了後院來到街上。大街地面還鋪着殘雪，天氣寒冷，街上沒幾個人，多數商鋪都緊緊閉戶。荀玉薇揣着胳膊走在路上，心情甚好地哼着時興小曲，可惜都跑調了。

謝無意跟在身後，目光掃到街邊一對玩雪人的小兄妹，瞬間晃了神。

曾幾何時，他也是這般帶着元雪心一塊堆雪人打雪仗。他不舍得用雪球打她，總是讓着她，元雪心為此還怪他瞧不起她，最後他隻好買了三串糖葫蘆才哄好她。

現在，他隻能站一旁羨慕地看着其他兄妹一起堆雪人了。

“今日好像沒那麼冷啊。”荀玉薇說着，卻不見身後傳來回應，轉身一看，隻見青年站在十丈遠外看着一對兄妹發呆，歎了口氣走到他身邊，說道，“别看了，人都回不來了。”

謝無意認真地問道：“東家，這麼多年了，你還在乎我爹嗎？”

荀玉薇爽快答道：“在乎啊，不過你可别以為這是我至今不嫁人的原因，我沒那麼純情。”

謝無意緊緊追問：“那你為何不嫁人？”

荀玉薇坦然道：“因為我這人太驕傲，很少有人能進得了我眼裡，隻有你爹那沒心肝的身在福中不知福，跑得那麼幹脆，全國通緝都逮不到他。我就想着，唯一能被我看上的男的都跑了，看來我是真的和嫁人無緣，便一直獨身到現在，”然後，她俏皮地沖他眨眼，“而且日子久了還挺快活的，每日享用着花不完的錢，金銀首飾想換就換，不用擔心夫妻不睦，不必為子女操勞不安，這日子不比神仙還自在？”

謝無意神色複雜地看着荀玉薇，有些憐惜道：“東家，你其實就是非我爹不嫁，為他守了半輩子，為何還能故作灑脫地撒謊呢？”

荀玉薇的眸子裡浮現苦澀，牽着嘴角自嘲道：“你小子心思玲珑，但是說的不全對。你爹已經回不來了，即使他能回來也不要我，我總得找個令我信服的謊言活下去啊。所以，我就逼着自己不停地往前看、往前走，雖然一輩子都放不下那冤家，但每每回想起他時，心中卻坦然潇灑了許多。”

謝無意深深地凝望着她，眼裡浮現欽佩：“東家，在感情中，您是個豪傑，我這輩子都沒法像您這麼坦率堅強。”

荀玉薇甩了他一個白眼，嘴角上翹：“東家我本來就是一個豪傑，輪得到你來吹捧？你啊要是能把這愛拍馬屁的功夫好好用在工作上，我就不用扣你工錢了。”說着，她大步往回走，“回去吧，凍死人了。記着，等明兒開工，你再不給老娘認真幹活，就滾後屋刷便桶去！”

“好。”謝無意眼含敬意地望着荀玉薇慵懶的背影，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