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意跟着荀玉薇回到酒樓正門,卻見門口停着一輛馬車,一個身姿挺拔的中年男子立在馬車旁,正和另一個系着淡綠色鬥篷的少女說話。男子察覺到有人來了,視線越過少女,看向迎面走來的荀玉薇和謝無意。少女也轉過身,看到謝無意時,她如小鹿般的的眸子瞬間一亮。
少女開心道:“爹,姑姑來了。”
男子眉眼端正,舉止貴氣不凡,雖年逾不惑,俊秀的相貌也隻染了些許風霜:“薇薇,好久不見。”
荀玉薇怔在原地,詫異道:“哥哥,樂兒?”
謝無意站在荀玉薇身後,好奇地打量對面二人。自從他來打工,就沒見過荀玉薇和親人來往,甚至中秋都獨自過。他第一次知道,東家原來還有親人在世,再看被稱為哥哥的男子,五官和她還有點相像。
荀鑒徽注意到青年探究的目光,眼睛看向他,平淡的眸子瞬間瞳孔微震,幾乎克制不住冷靜,激動道:“薇薇,你後面的年輕人是誰?他叫什麼名字?”
荀玉薇神色微緊:“哥哥,你不要亂認人,這少年隻是長得和她恰好相像而已。”
荀鑒徽盯着謝無意,語氣不大友善地逼問道:“小兄弟,你可是姓謝?”
謝無意正要開口,荀玉薇急匆匆打斷道:“我與我家人說話,你插什麼嘴?滾去後廚把昨晚的碗洗了,算在你年初的工錢裡。”
“哦。”
謝無意轉身前往後門,進了廚房看着幾十盆髒碗碟,驚得呆在原地,抱怨道:“東家,您故意整我呢?”
現在整座酒樓就剩他和荀玉薇,其他夥計要麼回家團圓了,要麼昨晚喝得爛醉如泥現在還醒不過來,他想找幫手都找不到。沒辦法,他隻好挽起袖子把木盆都運到院子裡,然後打水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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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香樓門口,荀燕樂親昵地擁抱荀玉薇,在她懷裡撒嬌道:“姑姑,咱們快一年沒見了,樂兒好想您啊。您想不想樂兒?”
荀玉薇憐愛地撫摸荀燕樂的頭發,柔聲道:“姑姑當然想你想得緊啊。樂兒,你們怎麼回京了?”
荀鑒徽淡淡道:“這裡好歹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我自然要帶樂兒回來定居。”
“可是,你不怕他來找你麻煩?”
“三年前我被赦免,回京有何不可?況且,他眼下正在千裡之外打仗,危機重重日夜勞頓,一不小心死在外面也是極有可能的。”
“哥哥!”
荀燕樂見姑姑和爹又産生了争執,連忙笑道:“對了姑姑,其實我們小年夜就搬進來了,一直沒有告訴您,想在今日給您一個驚喜!您開不開心呀?”
荀玉薇望着侄女天真無邪的面容,不快之意頓時從胸口散去,臉上浮現寵溺的笑容:“姑姑當然很開心了。你們倆是我在世上最親的人,以後能天天見到你們,實在太好了。先不聊了,我帶你們進屋去,咱們坐下好好說話。”
“姑姑,家裡請了個很會做菜的大廚,爹特意吩咐他燒了很多家常菜,想要今日帶來給你嘗嘗。”
“是嗎?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番了。”
他們從後門進入,荀鑒徽一眼就看到一扇門後的謝無意,停下說道:“薇薇,那個男子是姓謝吧?”
荀玉薇謹慎地“嗯”了一聲。
荀燕樂發現了謝無意,立刻眼睛明亮地懇求兩位親人:“爹,姑姑,我可不可以去那邊院子裡玩一會?”
荀玉薇寵溺道:“你去玩吧,我和你爹進屋說話。你若玩累了,就從這裡往前走進酒樓,然後上七樓,你喊一聲,我們就能聽見。”
“好。爹,姑姑,你們多年未見,好好叙叙舊,我去玩了。”說着,荀燕樂笑盈盈快步走向謝無意。
“樂兒這孩子還和小時候一樣,看到美人就兩眼發光。哥哥,你平時可得多管管她,”荀玉薇笑着轉過頭,卻見荀鑒徽一直不懷好意地盯着謝無意,笑容慢慢消失,神色複雜地歎了口氣,“……哥哥,這邊走,我全都告訴你。”
“嗯。”荀鑒徽又瞥了謝無意一眼,轉身跟着荀玉薇進了樓。
院子裡,荀燕樂負手走到謝無意身邊,彎腰笑嘻嘻道:“你碗洗得真幹淨。”
謝無意邊洗碗邊回頭看了看她,客氣地笑了笑,然後繼續低頭刷碗。
荀燕樂繼續說道:“我叫荀燕樂,今年十四,還沒有表字。你叫什麼啊?”
謝無意把洗過的碗放一邊,拿起下一隻髒碗刷洗:“我叫謝無意,十九歲。”
“你的名字好有趣,是有什麼寓意嗎?”
“沒有寓意。”
“原來無意就是沒有寓意啊。”荀燕樂不介意謝無意的冷淡态度,自顧自道,“我的名字也有寓意,燕字取自我娘的名字,樂字是希望我一直無憂無慮,且陶陶、樂盡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