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含月正想趴在桌子上哭一會,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林含月擦擦眼淚,盡量用正常的語氣道:“誰啊。”
“是我,雲铮,我來送溫暖了。”林含月聽他帶笑的語氣就莫名有氣,她穿好衣服,故意磨蹭了一會,才開門道:“幹嘛呀。”
雲铮端着一個盆站在門外,看着她的時候,帶點幸災樂禍的表情,林含月叉手看着他,準備随時開怼。雲铮卻笑道:“腿疼吧,第一天騎馬都這樣,你拿這個草藥水清洗一下,再上好藥,注意不要再碰到,等第二天好一點了我們再上路。下一個驿站離這裡不遠,而且周圍有集市,可以多休息兩天。”
林含月漸漸把手放下來,雖然不想承認,但雲铮這樣說話的話,人還是順眼多了,她接過那盆水,聞到裡面濃濃的藥材味兒,皺眉問道:“這是什麼藥啊。”
雲铮擦擦手上殘留的水漬,道:“别管那麼多了,趕快去洗洗,不然水要涼了。”說罷,便轉身去了旁邊的那個房間,待進去時,還跟林含月一擺手,道:“晚飯我可自己點了,到時候給你送房間,明天你别忘付錢。”
林含月哼他一聲,轉身進了房間。她聽雲铮的話,好好清洗了傷處,塗了在洛陽時買的祛瘀藥膏,冰冰涼涼的藥膏讓她的腿舒服多了,她小心的一蹦一跳着到了窗邊,窗外是一片原野,原野上的小麥金黃金黃的,一直鋪到地平線,跟遠處的夕陽融為一體,林含月被這樣的景色震撼了,她還從沒看過成熟的小麥呢。
她托着腮,靠在窗台上看,一直到暮色四合,雲铮送飯過來了,她像螃蟹一樣彎着腿走到門口,又仔細整理好衣衫,躲在門後,打開門,伸出手,道:“多謝你了。”雲铮笑笑,把飯盒交到她手上,道:“你慢慢吃,吃完放在屋裡就是,明天我們走了,自有夥計進來收拾。”
林含月應了好,便關上門,又螃蟹行走到桌前,想了想,還是決定站着吃飯,打開飯盒,看見這裡面都是些平常菜色,心裡放下心,她可真怕雲铮獅子大開口,點些不要命的貴菜。林含月端着碗,一口一口吃的香甜,今天趕了一天的路,可算能吃上一頓正經飯菜了,她越吃越覺得好吃,竟把那一葷一素外加一個饅頭都吃了個精光。
林含月自己也有些吃驚,她摸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趕忙在屋裡又螃蟹行走了幾圈,直到沒有撐的感覺了,才在桌子上鋪開紙張,寫下第一天的日志:
南诏之行,第一日。
今日騎馬一日,縱馬馳騁,一除心中塊壘,然技藝不佳,腿磨的紅腫,幸雲铮送了草藥水加藥膏,相信明天定會完好如初。驿站的窗台外是一片麥田,忽覺一粥一飯皆有來處,皆是天地靈秀,造化神奇。
寫完這不長的日志,林含月又塗了一遍藥,接着拿着燭火把房間裡裡外外都檢查了一遍,雲铮說過,不過是櫃子這些地方,還有床底也要照上一遍。她還好好看了床上的一應物品,确認沒有問題,才放心的上床睡覺。
她剛一躺下,這床闆就咯吱一聲響,她小心翼翼的拉過被子蓋上,卻頓時覺得這床又硬又不結實,這被子也重的很,像是棉花在裡面結團了一般,林含月歎口氣,心道:出門在外有地方住就不錯了,官家的驿站雖舊,卻更安全些。
她這樣勸着自己,心裡卻開始打鼓,一閉上眼睛,各種聲音都被放大,門外行人的走路聲遠遠近近的傳來,咳嗽聲,男人說話的聲音,她不時被驚的一抖,畢竟是第一次在外面住宿,林含月覺得所有黑暗的地方都有東西在動,她不敢看就死死閉着眼睛。可這樣,腦海裡的幻想卻越來越多,她怕的冷汗都冒了出來。
正在她渾身蜷縮着,怕的不知所措時,靠床的牆忽然發出敲擊聲,林含月吓的一個激靈,捂住嘴不讓自己叫出聲,緊接着那邊卻傳來雲铮的聲音。
“林含月,睡着沒有,不會怕的睡不着覺吧。”林含月聽見雲铮的聲音,頓時松了一大口氣,差點就哭了出來。
雲铮見她沒回應,耳朵貼着牆仔細聽着,過了一會,還是沒聲,他覺得有些不對,就又敲了兩下,道:“喂,不會這麼早睡覺的吧。”
林含月此時顫抖着從被子裡伸手出來,摸索着敲了兩下牆,雲铮很快也敲了兩下回應,她心裡徹底安定下來,緩緩睜開一隻眼睛,待适應了黑暗,又睜開另一隻,她的手還貼在牆壁,又敲了兩下,雲铮很快又回應了。
林含月深呼吸幾次,轉過身去看屋子的情形。此時月色入戶,完全不似她剛上床時的昏暗,月光正好打在桌子上,亮的可以看到屋子裡的灰塵,林含月長舒一口氣,盯着那月亮看了許久,看的眼皮打架,昏昏欲睡時,牆壁又響了兩聲,雲铮的聲音傳來:“睡覺了,明天起來就把藥再抹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