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害怕的聲音斷斷續續響起:“哥哥,對、對不起,我、我迷路了……”
岑逐雲瞳孔緊縮,竟然是連青。
她正要出去,手指卻被什麼東西卷住,制止了她的動作。
平安的尾巴卷在她小指上,金色的瞳孔直勾勾盯着她,帶她往另一個地方走。
“連青還在那。”她用氣音說。
平安用尾巴用力拍拍她手背,意思是不要擔心,連青是故意暴露的,她有辦法脫身。
……
“這種地方怎麼會突然冒出個小孩?”五大三粗的男人不耐煩地掏出劍,“肯定有鬼,殺了她以絕後患。”
岑淵攔在撐傘的連青身前:“沒聽她說隻是迷路嗎?她一看就是個普通人,能有什麼鬼?岑意,你已經廢物到連一個小孩都害怕?”
岑意被羞辱得脖子通紅,看起來很想當場内讧,被另外三人攔住:“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岑淵朝他翻了個白眼,然後蹲在連青面前,道:“小朋友,你别害怕,告訴哥哥你家住在哪裡,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哥哥讓人送你回家。”
連青看了看剛才那個要殺他的男人,瑟縮着脖子往岑淵身前躲,盡量拖延時間,小聲回答:“我家住在那邊的山上,我養了一隻貓貓,但是它一直沒有回家,我就下山來找它,可是我找不到它,我……嗚哇我迷路了,我好害怕,我娘說山裡有邪祟,我一定會被邪祟吃掉的嗚哇……”
她扯着嗓子哭嚎,像一個任性的小姑娘,惹得岑淵手足無措。
“别哭啊你,哥哥送你回家好不好?哥哥現在就送你回家。”
“岑淵,你能不能分清楚輕重緩急?現在是離開的時候嗎?好不容易找到那叛徒,你又想放了她?”
“什麼叫又?你說話最好注意點。”
“八年前要不是你被那傻子蒙騙,看她可憐放她下山,我們何至于找她八年?!”
“那我是故意的嗎?她本來就傻,誰知道那天突然不傻了!”
兩人吵得不可開交,拉架的三人見狀也不勸了,一人拽住一個直接将人拉走。
岑淵回頭看了看可憐巴巴站在原地的連青,對同門道:“我還是想先送這孩子回家,夜晚的深林本就不安全,還下着雨,萬一遇到邪祟就壞了,我妹妹和她差不多大……那傻子修為不高,你們還有四個人,對付她肯定沒問題。”
待那四人疾行遠去後,岑淵收起臉上的同情之色,一把按住面前這個小姑娘的肩膀,音色冰冷道:“說吧,你和那個傻子究竟是什麼關系。”
……
岑逐雲使用障眼法将那三人引到另一個方向後便原路返回,她還是不放心,果不其然,很快就看見被岑淵控制住行動的連青。
木之力破土而出,岑淵抓着連青向後一躍,接連避開數道木之力,隔着雨幕看向岑逐雲:“你們果然認識,傻子,這小姑娘究竟是你什麼人,你居然願意為了她主動露面。”
岑逐雲明顯也認識他,同樣諷刺道:“你什麼時候也淪落到和那群渣滓勾肩搭背了?”
“都是同門師弟妹,怎麼能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岑淵松開手,任由連青回到岑逐雲身邊,雙手抱胸道,“你真不回倚風宗?隻要你把陰石交出來,宗主願意不計前嫌,你還可以繼續做倚風宗的弟子。”
岑逐雲嗤之以鼻:“這種話,你也信?”
“當然不信,不過例行一問罷了。”岑淵聳聳肩。
岑逐雲不再搭理他,拉過連青就要離開,卻被憑空出現的水牆擋住步伐,不由回頭。
岑淵無奈一笑:“我若再放你一次,回去就真的不好交代了,畢竟你也知道,我妹妹還在他們手裡。”
“這次就交給天意吧,岑逐雲。”他說着,周遭數十道水箭齊發。
木之力與水之力發生劇烈的碰撞,本就是雨天,對岑淵而言簡直如虎添翼,岑逐雲不想拖延時間,帶上連青換着法地逃跑。
岑淵有意放她,追得自然也不太走心。
可兩人萬萬沒想到,被引走的那四人居然折返回來了。
岑意得意道:“我就知道你有問題,早早在你身上留下尋音法器,果然如我所料,你早猜到這小孩和那傻子是一夥的。”
岑淵聞言,真的從發梢末尾撕下一枚紙片,眉眼沉凝地盯着岑意,半晌,才冷笑道:“既然如此,待會兒我也不必再動手了,省得你們覺得我手下留情。”
“再好不過。”岑意警告,“你若敢幫那傻子,等回去,宗主定饒不了你和你妹妹!”
岑淵垂眸,掩去眸底一閃而逝的殺意。
岑逐雲将連青掩在身後,看着眼前的幾人,心裡發沉,趁着他們說話時低聲叮囑連青:“我若出事,你就往剛才那個大哥哥身邊跑,你是無辜的,他定會想辦法護你一命。”
連青緊緊抓住她的手,在沒人看見的地方,烏黑的眼底彌漫着濃郁的黑色祟氣。
四人一起圍攻已經受傷的岑逐雲,戰場幾乎可以說是一面倒,被撕裂的綠色木之力頹然倒在泥濘中,岑逐雲支撐不住半跪下來,雨水順着潮濕的長發流下。
岑淵偏過頭,難以忍受地閉了閉眼。
岑意一劍刺穿岑逐雲的肩膀,居高臨下道:“死到臨頭,還不交出陰石?”
岑逐雲咳出幾口血,推開連青扶她的手,費力地擡起頭,雨水流進眼裡,她微微眯着眼,嗓音沙啞道:“陰石可以給你們,但必須放了我旁邊這個小孩,她什麼都不知道。”
“你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小小年紀就會騙人,如此陰險狡詐,留着也是禍患無窮。”岑意拔出劍,正欲一劍斬殺了連青,被一把不知從哪飛來的扇子打歪了,目眦欲裂道,“岑淵,又是你!你就真的不怕宗主怪罪?!”
岑淵攥着飛回來的折扇,上前将連青拉開,冷冷道:“她隻是個孩子。”
連青垂着頭,沒有說話,夜色中,誰也看不清她的神色。
另外三人這次選擇站在岑意這邊:“她定然不是個普通的孩子,而且,若是她将今晚發生的事說出去,你知道的,倚風宗一定會有大麻煩,必須滅口以絕後患。”
岑淵沉默不語。
“那你們就永遠别想取回陰石。”岑逐雲見狀扯了扯嘴角,綠裙被血染透,她反而放聲大笑,“沒有陰石,陽石不過就是一塊廢物石頭!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她的命重要,還是陰石重要。”
她的笑聲一瞬止息,褪去平日的溫柔色,琉璃色的眼底漸漸流露出令人恐懼的瘋狂,輕聲而又戲谑道:“現在輪到你們選了,要陰石,還是要我們兩個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