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被點亮,兩人的長椅并排中間隔着一個桌子,就是一個普通的居室,凱列班的臨時居所,蠟燭的熱油開始緩緩在托盤裡滴下。
火光跳躍似乎有說不盡的言語,懷特姿勢略顯緊繃的側躺在長椅上,腿腳微微蜷縮。他盯着火光,眼裡的海開始燃燒。
凱列班姿态放松,身穿牧師的白色長袍。仰頭看着天花闆,月亮獨挂右側的窗戶,帶着些許寂寥和孤獨。
清香攥着兩人的鼻腔,沉默一陣後,凱列班終于歎氣,側面看向懷特。“既然害怕為什麼還要答應亨利。”
跳動的火光,虛影在牆上起伏,他依舊沉默。科瑞舉步不前,躲進黑暗裡,懷特在窗戶中看見,他粗糙纖長的手壓住帽檐,壓住洩出的洶湧欣喜和痛苦的眼神。
“我,不知道。”
凱列班嘴角微勾,看着懷特那渴望被擁抱的眼神,帶着一種悲哀和憐憫。她又轉身躺下,“我和亨利都在利用你,而你坐在這裡,試圖向我袒露心迹。”
“我是願意的……”懷特想要解釋什麼,但是被她打斷了。凱列班緊接着說,“運動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你知道的,我不會對任何人心慈手軟。”
她停頓了片刻,那略顯激昂的語氣又變得平靜,熱蠟和灰塵在虛空中觸碰,平添落寞。
“懷特,亨利不會放過任何人,貴族不會放過任何人。他們宣揚撕裂和動蕩,因為,隻要一旦平靜,就會看見他們抱着屬于衆人的權力倉皇逃跑的醜陋模樣。”
她帶着警示和告誡的意味,有些語重心長。
懷特恍惚間覺得自己和凱列班并肩的那些人一樣,但他還是低頭,“我不想去鬥争,我想要的隻是……”他說不出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麼,但是凱列班清楚,她依舊平靜的闡述。
“你想要的很多,懷特。”
懷特知道凱列班的欲言又止,她的眼睛帶着像針一樣的刺探。
“亨利用人命威脅你的時候,你完全可以逃走,但,你立刻就做出了選擇。”
他沉默不語,依舊微微蜷縮在椅子上,凱列班沒有再繼續說話。懷特擡眼試探的看了看她,
“調查的那個人,他現在的身份确定無疑嗎?”
“嗯。”
在靜谧裡,懷特用一種柔軟的語調緩緩說,“凱列班,想要的東西很多不是錯,我隻是想要保護綁住我的那根繩索。”
凱列班怔住了,作為一名女巫她熟悉塔羅占星,每名繪畫師對于意象的理解不同,繪畫出的牌面不同。
作為卡巴拉神秘學的先導者——黃金黎明協會,彙集當時的巫以及十四占星者,秘密畫出一套塔羅,從未外傳。凱列班作為成員之一,她用秘密繪畫的塔羅牌面給懷特占蔔。
隻有一張牌,就是倒吊人。
凱列班看着他濕漉漉的眼睛,拿出一個密封好的信封,遞給他。懷特靜靜的翻閱着,樓下樹蔭婆娑,科瑞背靠小巷,藏在陰影裡,雙眼亮的讓人害怕。
即使窗簾厚重他還是感受到裡面有些許亮光。不遠處旁邊的樓上,一名男子喉嚨被一刀割開,紗帽滾落在地,血液被月光照的妖豔。
刺啦一聲,樓下的看門人把鏽紅的鐵門打開了。懷特的淡米白色外套在黑暗中破出一道口子。他看向遠處的小樓,手自然的插進兜裡,朝右邊的街道走去。
樹葉仿佛又被風吹了起來,黑暗裡有什麼在湧動。
兩條巷子裡的腳步聲同時落下響起,同樣的緩慢和堅定,對方沒有任何的隐藏,他們隔着一堵牆。懷特鼻尖冒汗,但透露着鎮定,眼神淩厲的朝前走,手捏穩了口袋中的匕首。
懷特察覺到旁邊的腳步聲停了,兩條巷子的交彙處有一個住戶的棚頂,他站在距離幾步之遙,黑暗更為濃密,他看不清。
風吹了起來,充滿粘膩的空氣驟然被散開。他低頭長呼一口氣,往前走,幾瞬有什麼東西飄過來,他剛想擡頭,自己肩膀就被單手猛烈的橫檔掣住,踉跄幾步懷特被抵在牆上。
随之而來的是沉重的呼吸,幾乎是求生的本能,手裡的匕首驟然憑着慣性劃過來人的手臂,血順着鼓着青筋的臂膀滴在了純白的西裝外套上,懷特脖頸上的勁松了些,他悶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