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楚沅在縣衙做了兩日小廚娘,擺攤的事宜就先告一段落,她準備去牙行問問牙人,是否有賣房屋的消息了。
“哎喲,雲小姐,您來的正好,上次我幫你打聽的那家鹵味鋪子已經确定兜售了。”牙人一見到雲楚沅,滿臉興奮地告訴了她這個好消息。
雲楚沅很是激動,迫不及待道:“哪裡的鋪子,快帶我去瞧一瞧!”
臨安縣東街位于連接集市的地方,算是比較繁華的地帶,這條街上的商鋪應有盡有,有賣糧的、賣書的、賣雜貨的、賣衣裳的、賣胭脂水粉的,各類吃食鋪子也不少,其中生意最好的當屬街頭的湘香館,而雲楚沅要盤下的鋪子在街尾。
“冬娘,我将買主帶來了。”牙人一踏進鹵味鋪子大門,高聲喊道。
一位幹練的嬸子掀開布簾,從後廚走了出來,她将手中的抹布丢到桌上,上下打量着雲楚沅。
“老邢,我可跟你說過了,我這鋪子不賣給富戶人家。”冬娘眉頭皺起,拉下了臉,她瞧眼前這名女子,容貌出衆,膚若凝脂,分明是個嬌小姐。
雲楚沅見冬娘誤會了,趕緊解釋道:“嬸子,我并非富家千金,我是小漁村人,祖祖輩輩都是漁民。”
冬娘的臉色這才好看了點,但還是不太信,“你這細皮嫩肉的,我瞧着也不像是個做買賣的,你盤下我這鋪子要做什麼營生?”
“我打算開家食肆,嬸子,你别看我瘦弱,但我廚藝不錯,我現在在縣衙做廚娘,前段時日還在東市賣過海鮮面,你可以去打聽打聽,我絕無一句假話。”雲楚沅鄭重道。
“原來你就是那個在集市上賣面的小娘子,我知道你,我男人去你那攤位上吃過一次刀削面,回來念念不忘,老在我耳邊念叨着還想吃,可惜你不去賣了。”
冬娘這下确信眼前的女子是真心實意想盤下鋪子做生意的,不怪她如此謹慎,還不是因為徐家把她的鹵味秘方套去之後,還大搖大擺地派人來收購她家鋪子。
在雲楚沅來之前,有不少街坊鄰居想盤下她的鋪子,她無意間聽說原來是徐家人發話,誰能讓她松口賣房子,徐家就給那人五貫錢報酬。
冬娘十分心寒,都是朝夕相處十多年的老熟人了,怎麼都見錢眼開,明知她和徐家交惡,竟為了銀子忽悠她。
說起鹵味方子冬娘就難受的不行,他們祖孫三代一直在經營這家鋪子,配方改良了好幾次,眼看在臨海縣打出了名聲,生意日漸好了起來。
她那天殺的敗家男人喜歡去賭坊,上個月月末和人在湘香館喝高了,将他們家每日進賬多少銀子嚷嚷了出去,叫人給盯上了。
臨海縣的賭坊也是徐家的産業,他們略施小計,就叫她男人欠下了巨額賭債,冬娘去贖人的時候被告知,要不交出鹵味方子,要不就廢了她相公的雙腿。
冬娘那一刻隻覺得天都要塌了,看着自家相公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忏悔,她心中不忍,這人雖不成大器,可對她和孩子都很好,平日裡還會幫着她賣鹵味,唯一不好的就是喜歡小賭。
可不管怎麼說,都是自己的男人,就算是缺心眼上了人家的套,她也不能棄他于不顧吧,冬娘咬着牙交出了方子,換回相公一條小命。
臨海縣的生意做不下去了,他們一家人打算投奔親戚,換個地方從新開始。
讓冬娘欣慰的是,她相公痛定思痛,徹底戒賭了,也不外出和人喝酒了,每月就問她要幾個銅闆花用。
“姑娘,我就開門見山了,我家鋪子位置不錯,有後廚,還帶着一個小院子,打了水井,挖了地窖。鋪子裡的桌椅、碗櫃、炊具,都留給你,一口價一百二十兩。”
雲楚沅柳眉微蹙,這個價格比她的預期翻了一番,原想着自己攢下的銀兩能盤下一間小鋪子,可這間鋪子比她想象的大很多,大堂中有十二張方桌加一個櫃台,後廚有兩個竈台,還自帶一個後院。
她對這間鋪子是很滿意,就是她手裡的銀錢不夠啊,總不能再向别人借錢吧,林家的欠債都還沒還清呢。
雲楚沅腦子一轉,想出了一個好法子,“冬嬸子,實不相瞞,我本來想着買間小一點的鋪子,所以準備的銀子不足。這樣吧,你既然要去大縣城做生意,光一道鹵味怎麼夠賣的,我把海鮮刀削面的做法教給你,折算成銀子行不?”
冬娘聽了這個法子,有些心動,銀子是死物,配方卻可以錢生錢,自家男人都贊歎不已的刀削面肯定有其過人之處,倘若自己多掌握一樣吃食方子,日後生意做起來也更順利。
“雲姑娘,你先做一碗刀削面給我嘗嘗吧。”
雲楚沅回了縣衙一趟,将她特制的削面刀帶了過來,她跟着冬娘來到後廚,撸起袖子開始做面,和面、削面、煮面,一氣呵成。
就這削面的手法就把冬娘震住了,更不用說後面爆炒海鮮時的味道,真是香死個人。
冬娘嘗過這碗海鮮刀削面後,二話不說就同意了雲楚沅的請求,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這樣天降的好事若是不答應,她祖母都能從棺材裡跳起來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