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楚沅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眼前的美男子,回想起了上次在書房發生的事,裴縣令在外是鐵面無私、清清冷冷的模樣,怎麼面對她就束手束腳了呢,瞧着還怪清純呢。
她以前接觸過的男人不是豪爽直率,就是花言巧語,男生不說點情話怎麼追求女生?這種潔身自好的高嶺之花顯得格外吸引人。
巧了,雲楚沅就好這一口,實不相瞞,她是個俗人,就喜歡看高冷之花被拉下泥潭的劇情。
對面的人兒時不時發出“嗤嗤嗤”的笑聲,裴昱臣渾身不自在,他擡頭看了一眼,正對上女子餓狼般的眼神,仿佛他是一隻被盯上的小綿羊。
倘若有人看到這副性别對調的荒唐畫面,保準要被驚掉下巴。
大燕朝比起前朝來說,已是開放了不少,女子能主動提和離,還能抛頭露面地外出做生意,可人們根深蒂固的思想不是那麼容易被改變的,特别還是在這封閉的臨海縣,就沒有哪家女子會調戲男人的。
雲楚沅沖着裴昱臣挑了挑細眉,戲谑一笑,這表情要是換個人來做可能就顯得很猥瑣,可在她這張圓潤白淨的小臉上做出搞怪的樣子,倒添了幾分俏皮。
她右手翹起蘭花指,捏着茶杯舉了起來,握在掌心中,用大拇指慢慢摩挲着杯沿,遞到嘴邊輕抿一口。
“咦,這茶水怎麼有點甜?我沒記錯的話,方才裴大人用過此茶盞吧。”
“轟”的一下,裴昱臣隻覺氣血上湧,整個人暈乎乎的。
他如坐針氈,額角毛處細密的汗水,臉色如同熟透的大蝦一般,紅透了,桌上擺放的那碟油焖大蝦就是他此刻的真實寫照。
雲楚沅煞有其事地說道:“啧啧啧,裴大人,藏的挺深呀,我都沒看出來你有這麼多花花腸子!”
“什……什麼意思?”裴昱臣聲若蚊蠅。
雲楚沅給了他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擡起小巧的下巴,輕啟紅唇,嬌聲道:“哼,故意把自己用過的茶盞遞給我,就是想要暗自表達心意吧。”
雲楚沅心裡憋笑,嘴上卻不依不饒:“你想的真美,我可是要做大事業的女人,豈會被小小的男女之情絆住腳步,奉勸你一句,趁早收起心思,免得受傷。”
她的狂妄之語如同雨點一般“噼裡啪啦”砸向裴昱臣,把向來能言善辯的裴縣令說蒙了,他的薄唇張張合合,幾次想要出聲為自己辯解,卻不知從何說起。
茶盞這事确實是他的疏忽,方才一時情急,隻顧着雲楚沅嗓子不舒服,想要給她倒水緩解一下,沒有注意到這杯子是他用過的,這才使她誤會了。
裴昱臣直到現在都沒發現雲楚沅是故意逗弄他的,方寸大亂的裴縣令失去了平日裡的冷靜,他還真以為雲楚沅誤解他了,絞盡腦汁想要解釋。
“雲姑娘,在下發誓,對你絕無觊觎之心!裴某自诩正人君子,若對姑娘有意,定會三媒六聘娶姑娘過門,絕不會行如此卑劣之事!”裴昱臣的右手豎起三根手指,臉上滿是凝重之色。
雲楚沅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不是吧,小古闆這麼不經逗?
她讪讪笑笑,尴尬地低下頭,手指繞着耳邊的青絲,若無其事地說道:“咳,裴大人,是我誤會你了,我相信你的人品,這事是我的錯。”
裴昱臣松了一口氣:“不,該道歉的是我,我拿錯了杯子,才造成了這番誤會,我……”
“停!”雲楚沅一下子伸出手,掌心朝向裴昱臣,停在半空,止住了對方接下來的話。
“裴大人,咱們繼續用膳吧。”雲楚沅說完,低下頭猛猛扒了兩口飯,這已經是她第不知道多少次聽見某人的道歉了,再聽下去,她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既然雲楚沅不想聽,裴昱臣自然不會再惹她心煩,也拿起筷子繼續用膳。
方才的小插曲并未影響雲楚沅,她依然吃嘛嘛香。
反觀裴昱臣,心底泛起微微漣漪,宛如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一枚小石子,他的視線總是控制不住地落在對面的女子身上,瞧她的發髻上的珠钗愣神。
雲楚沅發現裴昱臣無意識地用筷子戳着碗裡的飯,不知在想什麼,她饒有興趣地盯着他,直至對方回神。
“為何盯着我看?”裴昱臣不解。
雲楚沅笑眯眯道:“裴大人長得這般英俊,還不許人看了?”
裴昱臣蹙起眉頭,對她說教了起來:“雲姑娘,你此番行徑,有失女兒家的矜持,女子不必非要端莊娴靜,但不可言行無狀,言語更不能如此直白放肆。”
他又語重心長地說道:“這些話你當着我的面說說便也罷了,切忌在外面不要如此行事,否則有損你的聲譽。”
“好的,裴大人,我隻在你面前如此。”雲楚沅眨眨眼,她又不是真的小色女,就是逗他玩的,怎麼會随便對一個陌生人放浪形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