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憂憂的心跳快得幾乎要撞破肋骨。
老張把李子舉到眼前看了看,突然笑了。他缺了顆門牙,笑起來像一扇漏風的舊窗戶。
“酸吧?”他自言自語,随手把李子扔進草叢,“活該。”
腳步聲漸漸遠去。
3
放學路上,三人并排走着,嘴裡還殘留着李子的酸澀。
林白突然從書包裡掏出一包跳跳糖,撕開倒進嘴裡。“這樣就不酸了,”他含混不清地說,把包裝袋遞給夏憂憂,“試試?”
夏憂憂小心地倒了一點在舌尖。糖果噼裡啪啦地炸開,像無數細小的閃電。
“像不像打仗?”林白張開手比劃,“砰!砰!”
木然沒說話。他走在最外側,影子被夕陽拉得很長,橫跨整條小路。夏憂憂發現他的右手一直插在口袋裡,指節頂起布料,隐約能看出攥着什麼東西。
“你拿了幾個?”她小聲問。
木然瞥了她一眼,從口袋裡摸出三顆青李子,表皮已經被他的體溫焐熱。
“明年熟了再吃。”他說。
4
夏憂憂把李子藏在了抽屜最深處,用數學作業本蓋着。
夜裡,她偷偷摸出一顆,放在台燈下看。燈光透過果肉,映出裡面未成熟的籽,像一顆小小的、畸形的心髒。
她想起媽媽生前腌的蜜餞李子,琥珀色的糖漿裹着果肉,盛在玻璃罐裡,像封存的夏日陽光。
窗外的蟬突然又叫了一聲,短促尖銳,然後戛然而止。
夏憂憂把李子放回抽屜,關燈躺下。黑暗中,她的舌尖抵住上颚,還能嘗到那股頑固的酸味。
5
三天後的清晨,抽屜裡的李子不見了。
夏憂憂翻遍了書包和床底,最後在垃圾桶裡發現了它們——已經腐爛發黑,表面滲出黏稠的汁液,像潰爛的傷口。
爸爸站在衛生間門口刮胡子,剃須刀發出嗡嗡的震動聲。
“我扔的,”他透過鏡子看她,“會招蟲子。”
夏憂憂盯着垃圾桶。一隻螞蟻正沿着腐爛的果皮爬行,觸角顫動着,像在探測某種無形的信号。
她突然想起木然說的話。
“等熟了再偷,會不會甜一點?”
蟬又開始尖叫。這一次,聲音像一根針,刺進鼓膜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