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六月。

數學老師的無名指上多了一圈曬白的痕迹。

夏憂憂盯着那道戒痕——比周圍的皮膚淺一個色号，如同被陽光刻意遺忘的一小塊領地。陳老師正在黑闆上推導公式，粉筆敲擊黑闆的聲音比往常輕了些，偶爾停頓，指節無意識地蹭過那道淺淺的環痕，仿佛是要确認它的存在。

上周她突然請假，回來時教案上姓名欄的"陳"字後面悄悄加了個"Mrs."。沒有人敢問細節。

1

午後的數學課沉悶得像一潭死水。

窗外蟬鳴刺耳，教室裡彌漫着昏昏欲睡的氣息。陳老師背對着學生寫闆書，後頸的發髻松散了幾縷，随着動作輕輕晃動。夏憂憂注意到她的襯衫袖口沾了粉筆灰，手腕上戴着一塊老式機械表——以前從未見過。

"例題三，"陳老師轉過身，目光掃過教室，"誰來解？"

沒人舉手。

她的視線落在夏憂憂身上："夏憂憂。"

夏憂憂站起來，膝蓋撞到桌腿，一陣鈍痛。她盯着黑闆上的方程式，數字和符号突然變得陌生，像某種密碼。

"我……"

"坐下吧。"陳老師輕聲說，語氣比往常柔和，"認真聽講。"

她轉身繼續寫闆書，左手無名指在黑闆凹槽處蹭了一下，留下一道極淡的白痕。

2

放學後，夏憂憂被留下改試卷。

教師辦公室空蕩蕩的，隻有陳老師的座位亮着台燈。她伏案批改作業，紅筆在紙上沙沙作響，偶爾停下來揉揉太陽穴。夏憂憂悄悄擡頭，看見她左手無名指上的戒痕在燈光下格外明顯——沒有戒指，隻有一圈曬白的皮膚，宛若某種烙印。

"夏憂憂，"陳老師突然開口，"你相信函數有最優解嗎？"

夏憂憂愣住了："數學上……應該有？"

陳老師笑了笑，眼角浮現出細小的紋路："但人生不是數學。"

她放下紅筆，從抽屜裡取出一個小盒子，打開——裡面躺着一枚素圈戒指，沒有任何裝飾，樸素得近乎黯淡。

"漂亮嗎？"她問。

夏憂憂點點頭。

陳老師把戒指放回去，輕輕合上蓋子："可惜戴不了。"

窗外，一隻麻雀撞上玻璃，發出沉悶的撞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