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落日的餘輝點綴着泛起的漣漪,
當浪花無情的淹沒了魚兒的足迹。
當白色的油桐漫天紛飛着陶醉,
當楓葉撩撥着落花随人的情意。
她久久徘徊于對他的思念。
他在記憶中尋找她的美麗。
那一天……
她從他的身邊輕輕的走過,
于是栀子花飄散在他的心田;
他在她的窗前默默的守候,
于是薔薇藤爬上了她的窗台。
校園門口,他們手拉着手,
圖書館外,他們十指相扣,
林蔭路邊,他們蜜語甜言,
梧桐樹下,他們擁吻纏綿……
那一刻……
全世界仿佛隻剩下他們,
而他們也仿佛擁有了整個世界。
可這個世界卻如同水中之月,鏡中之花。
她多想伸手去觸碰,水中那輪聖潔的明月,
他多想用心來收納,鏡中那朵美麗的鮮花。
他矢志不渝等待着,等待着她的世界傳回的聲音……
也許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
花開花謝,潮起潮落,月圓月缺,雲卷雲舒。
一切都隻是刹那間的邂逅。
那些曾經的故人,轉眼間成為過往。
那些美好的時光,刹那間變成永恒。
前世的回眸,即使再多,也是無緣的離散。
今生的邂逅,即使再短,卻是有緣的相聚。
他願用前世一萬次的回眸,來換今生與她一刹那的邂逅……
人與人的相遇,其實都是一種緣分。能在茫茫人海中,遇見自己喜歡的人,是一種幸運。若能遇到自己喜歡的人,而同時又能獲得對方的喜歡,則更是上天的眷顧。
琴遠與莫問,便是這樣一對被命運之神偏愛的、光華奪目的清純璧人。
孫琴遠,深川大學連續兩屆校花桂冠的絕對擁有者。她是江南煙雨氤氲出的精靈,肌膚是上好的羊脂玉,沁着水鄉的溫潤。容顔精緻到多一分則豔俗,少一分則寡淡,是造物主精心計算過的完美方程式。玲珑的曲線在薄薄衣衫下起伏,每一寸都恰到好處地诠釋着青春的誘惑與純真。聲音清冽如碎玉落盤,身段婀娜如風中細柳。她不是凡塵俗物,是九天遺落的靈石,是深藏碧潭的明珠,周身散發着一種不自知的、近乎神性的光芒,讓人不由自主地屏息、仰望,繼而滋生一種近乎虔誠的憐愛與傾慕。欣賞她,是一種不帶任何亵渎的朝聖——欣賞她陽光下近乎透明的肌膚,欣賞她行走時裙裾揚起的弧度,欣賞她身體内外彌漫的那種混合着栀子花與少女體香的、獨一無二的純美氣息。
至于李莫問,他與琴遠一樣,是深大雲端之上供人仰望的“神祇”。
來自楚湘之地的莫問,三年前曾是那個小縣城高考榜單上最耀眼的星辰,志在摘取“北清大學”的桂冠。然而,命運跟他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志願表上那陰差陽錯的一筆,讓他與夢想中的殿堂失之交臂,最終被深川大學以近乎“撿漏”的方式納入囊中。深大向他抛出了“專業任選”、“學費全免”、“國際交流”等一系列令人眩目的橄榄枝。心有不甘的他幾乎要重返複讀的戰場,最終在高中班主任那番“城市>專業>學校”的現實主義箴言下妥協。
“計算機網絡技術”——這個時代最洶湧的浪潮,深大引以為傲的理工王牌——成了他最終的選擇。不僅僅因為它許諾了未來金領階層的通行證,更因為它契合了他骨子裡對那個由0和1構築的、光怪陸離又無所不能的虛拟世界的狂熱信仰。他常常用一種近乎布道者的口吻對琴遠說:
“你看,琴遠,這個世界的本質就是一張巨大的網。隻需要一台冰冷的機器,一根纖細的線纜,指尖輕觸,就能瞬間捕獲整個世界。這就是互聯網的魔法,冰冷,卻強大得令人窒息……”
命運的經緯線在空間上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莫問的計算機王國盤踞在北校區,而琴遠的經濟學殿堂則矗立在校本部。這短短幾公裡的距離,卻如同銀河,将他們每周相見的次數殘忍地壓縮在個位數。
然而,空間的距離非但未能稀釋他們的熱度,反而讓這份戀情在深大的八卦土壤裡發酵,膨脹,最終成為一場席卷全校的傳奇風暴。才子佳人,珠聯璧合,他們是象牙塔裡活生生的武俠神話,是“神仙眷侶”這個詞在現實中的完美投影。
琴遠的美貌與智慧,前文已盡述。她不僅是視覺的盛宴,更是智識的寵兒,專業榜單上的佼佼者,身後追求者的長龍足以繞操場數圈。
莫問,則是深大公認的“男神”,即使沒有官方“校草”的加冕,在萬千女生心中那本無形的《深大男神圖鑒》裡,他早已是封面人物,是排名無可争議的榜首。他的存在感,絲毫不遜于琴遠。籃球場上每一次跳躍投籃,教學樓走廊裡每一次擦肩而過,圖書館自習室中每一次蹙眉沉思,食堂窗口前每一次短暫的停留……隻要有他身影掠過的地方,空氣都會瞬間凝結,随即被女生們壓抑的驚呼和癡迷的目光填滿。
最瘋狂的記憶定格在去年夏天,深大籃球聯賽總決賽的現場。
琴遠至今清晰地記得,那天的賽場被前所未有的人潮擠爆,空氣裡彌漫着一種近乎狂熱的荷爾蒙氣息。座無虛席的觀衆席上,女生的比例壓倒性地超過了男生。琴遠太清楚,她們中的大多數,并非為籃球而來,而是為了捕捉那個身穿9号白色球衣的身影——李莫問。
當莫問的身影出現在入口處,場邊瞬間爆發出足以掀翻屋頂的、帶着哭腔的尖叫。琴遠的心像被細針紮了一下,泛起微酸的漣漪,随即又被一種隐秘的、巨大的驕傲淹沒——這個男人,是她的。
哨響,計算機學院掌控球權。球如同被施了魔法,穩穩落入隊長莫問的掌心。他單手控球,姿态閑适得如同在自家後院散步,另一隻手卻如将軍般精準地調度着隊友的跑位。兩個防守隊員如餓虎撲食般圍堵上來。隻見他一個輕盈到不可思議的轉身,仿佛掙脫了重力的束縛,瞬間擺脫糾纏。越過三分線,三大步流星般跨出,又如同穿花蝴蝶般掠過兩名補防球員,直插籃下!奮力躍起,身體在空中拉成一道完美的弓形,右手高高揚起,手腕輕抖——“嗖”!籃球帶着清脆的破網聲,幹淨利落地洞穿籃筐!刹那間,掌聲與歡呼如海嘯般席卷全場,久久不息。
對手的反撲兇猛而迅疾。對方後衛一個精準的長傳,籃球如炮彈般飛向計算機半場腹地,對方中鋒接球,全隊如潮水般壓上,意圖用速度打亂計算機的陣腳。
千鈞一發之際,是莫問!他像一道撕裂夜空的閃電,隻身回防!在對方球員将球舉過頭頂,即将出手的0.01秒,他如獵鷹般騰空而起,指尖堪堪觸到球的下沿——斷球成功!籃球被他牢牢護住,沒有絲毫遲疑,他立刻轉身,化作最銳利的箭頭,引領着計算機隊發起緻命的反擊!
這次幹淨利落的搶斷,如同精準的手術刀,瞬間切斷了對手的進攻節奏。計算機隊氣勢如虹,一波摧枯拉朽的8:0小高潮,在開場階段就奠定了巨大的領先優勢。
下半場,比分差距無情地擴大到近30分,比賽進入所謂的“垃圾時間”。而第四節,則徹底淪為莫問一個人的華麗舞台。
他閑庭信步般運球至前場,面對對方多人兇狠的圍搶,籃球仿佛是他肢體的延伸,黏在指尖,任憑對方如何撕扯也無法奪走。忽然,他在三分線外一步,毫無征兆地拔起、出手——空心入網!回防,對方投籃打鐵,籃闆被己方控制,球又回到莫問手中。他如一陣風掠過半場,左側45度角,再次張弓搭箭——又見彩虹!
對方球員臉上的表情,已經從挫敗變成了徹底的無奈與茫然。
終場前30秒,莫問捕捉到稍縱即逝的空檔,迅疾啟動,閃過一名防守者,将球如同閃電般抛向前場無人地帶!跟進的隊友抄起皮球,卻在對方兩名球員的夾擊下進退維谷。電光火石間,球被回傳給已擺脫數人、悄然潛入三分線内的莫問!他作勢欲投,騙得最後一名防守者高高躍起封蓋!就在對方身體騰空到最高點的瞬間,莫問冷靜地橫跨一大步,落定在早已計算好的最佳位置,起跳、滞空、出手……
防守者徒勞地回頭,身體因失去重心而扭曲,隻能眼睜睜看着那枚橘黃色的皮球,在莫問挺拔優雅的指尖撥動下,劃出一道注定寫入深大籃球史的完美弧線,為這場總決賽落下璀璨的終章!終場哨響!掌聲、歡呼、尖叫、呐喊……所有的聲浪交織成一片沸騰的海洋!
莫問在狂喜中一把扯下早已被汗水浸透的象牙白球衣,在熾烈的球場燈光下,毫無保留地展露出那具被上帝精心雕琢過的年輕胴體:飽滿的胸肌贲張,八塊刀刻般的腹肌在強光下泛着蜜糖般誘人的光澤,汗珠沿着性感的人魚線滾落,沒入低腰球褲深處,大腿肌肉虬結隆起,如同古希臘雕塑般充滿力量的美感……
“啊——!!好MAN啊!!”“莫問!我愛你!!”……場邊女生的尖叫瞬間達到頂點,帶着某種歇斯底裡的癡狂。
站在場邊加油的琴遠,臉頰瞬間燒得通紅,羞澀與難堪讓她幾乎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但内心深處,一種巨大的、隐秘的占有欲和驕傲感,卻如同甜蜜的毒藥般蔓延開來,讓她幾乎眩暈。
就在這時,莫問旁若無人地沖出場外,帶着一身滾燙的汗水和球場上的硝煙氣息,大步流星地奔向她!下一秒,琴遠纖弱的身軀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拽入他強壯滾燙的懷抱!周圍所有的喧嚣、目光、尖叫,都在這一刻被徹底屏蔽。世界坍縮成彼此緊貼的方寸之地。他滾燙的唇帶着不容置疑的霸道覆壓下來,将她未及出口的驚呼盡數封緘。舌尖帶着侵略性的溫柔,強勢地撬開她微啟的、如同初綻花瓣般的粉唇,貪婪地吮吸着隻屬于她的、混合着汗水和少女清甜的獨特氣息,用盡全力地探索着那溫軟秘境裡的每一寸角落……這一瞬的悸動,如同高壓電流貫穿全身,讓他們徹底沉淪,忘記了時間,忘記了空間,忘記了周圍的一切存在……
直到今天,每當琴遠回想起那個被汗水、尖叫、強健臂彎和窒息熱吻填滿的瞬間,心髒深處仍會泛起一陣細小而酥麻的電流。
說起莫問與琴遠的初遇,那又是另一幅被時光鍍上柔光的、帶着命運齒輪轉動聲響的畫卷……
三年前,金秋九月。空氣裡浮動着若有似無的、甜膩的丹桂香氣。
車窗外,鐵軌兩旁灰綠色的高壓電杆一根接一根地急速倒退,在視網膜上留下模糊的殘影。不知何時,窗外連綿的、蔥郁得化不開的山巒,已被冰冷矗立的、反射着刺目光芒的玻璃幕牆森林取代。火車開始減速,車輪與軌道摩擦發出尖銳而拖長的“吱吱”聲,像是某種不情願的歎息。
孫琴遠靠着車窗,眼眶微微泛紅,氤氲着一層薄薄的水汽。父母因公務纏身,無法親自護送她踏入大學殿堂。這是她十八年人生中,第一次徹底掙脫父母的羽翼,孤身奔赴一座完全陌生的、以速度和效率著稱的鋼鐵叢林。
列車終于停穩,冰冷的廣播女聲響起:“列車已經到達本次列車的終點站,深川站……”
琴遠深吸一口氣,将那個沉甸甸的、裝滿憧憬與不安的登山包甩上肩頭,一手拖着一個24寸的巨大拉杆箱,随着面無表情的人潮,被推搡着走出了車廂。她的腳尖,第一次觸碰到了深川滾燙的土地。
尚未走出站台,目光所及之處,已被那些高聳入雲、棱角分明的摩天巨獸徹底填滿。清晨的陽光艱難地穿過這片由鋼鐵、水泥和玻璃構成的冰冷森林,在地面投下巨大而斑駁的、幾何形狀的陰影。明與暗被粗暴地切割,界限分明。這就是她無數次在夢中勾勒過的深川啊,此刻,一種混雜着興奮與渺小的奇異感覺攫住了她。
天色尚早,深川火車站廣場卻早已是人聲鼎沸,如同一個巨大的、沸騰的蟻穴。琴遠懷揣着對未知大學生活的無限向往,以及對陌生環境的隐隐畏懼,瞬間被卷入這浩蕩洶湧的人流……
她像一葉迷途的小舟,在廣場中央徒勞地搜尋着“深川大學”的迎新旗幟。然而,巨大的信息洪流和人潮推力讓她徹底迷失了方向,不知不覺被裹挾到了廣場一側混亂的巴士等候區。耳邊充斥着各種拉客的、帶着濃重口音的嘶喊:“寶安!寶安!馬上走咯!”“龍崗!龍崗!差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