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漾和經理在逐項确認菜品和需求。

邱司打眼觀察起包廂的環境，木質橫梁，古典屏風，芍藥和鸢尾分别從荷蘭和法國空運而來，無處不透露着金錢的氣息。

這麼奢華的地方，要不是王輝，他估計隻能進來端菜送菜。

邱司挪在落地窗邊，遠眺夜幕下的璀璨建築群，一灣江水如帶穿過。

“邱司，去電梯口接人。”

一句話把思緒拉回，邱司轉身往紅木門外走。一塵不染的皮鞋踩在黑花崗岩地闆，發出沉悶的聲響。

咚——咚——咚

電梯門一開，傳來中年男人渾厚的笑聲。

邱司知道是人來了，調動臉部肌肉，扯出表演欲十足的職業假笑。

打頭出來的是個勁瘦的中年男人。王輝弓着身子，堆起笑臉，臉上橫肉扭緊，“章總你先請！”

中年男人嘴上說着客氣客氣，腳下卻自然而然先邁出步子。

王輝亦步亦趨跟在一旁，不時說起趣事活絡氣氛。

邱司斜睨王輝的狗腿樣，能讓王輝這麼做小伏低的角色，想必就是黎漾口中的vvvvvip客戶。

衆人坐定，熱菜陸陸續續上桌。

王輝先是給中年男人點煙倒酒，然後舉起茶杯，示意衆人，“各位同仁，今晚邀請大家小聚，感激各位賞臉！”

把杯裡茶水一飲而盡，恭敬介紹起男人，“這是鋒樂玩具公司的老總。”

那中年男人施施然起身，舉起酒杯，“章鋒。”

成功中年男人特有氣質，即使有心收斂，也無處不透露專屬上位者的輕慢不屑。

介紹完章鋒，王輝又陸陸續續介紹了鋒樂公司的劉經理、券商趙總、審計林總，還有黎漾。

點到的幾人先是和王輝客氣寒暄，然後十分默契地把第一杯酒敬到章鋒面前。

王輝朝邱司招手。邱司當下了然，把碗中最後一塊蟹肉塞到嘴裡，拿起分酒器，過到王輝身邊。

一起過來的還有黎漾，兩人一左一右跟在王輝身邊。

前三杯先敬章鋒，王輝拿着茶杯，拱手作揖，“章總，醫生交代禁酒，我先以茶代酒。”

王輝說罷一飲而盡，“我團隊的兩個小夥子，他們替我敬您。”

章鋒拍着王輝的肩，望着黎漾和邱司，“王律有兩個得力助手啊！我先幹為敬！”說罷章鋒一杯酒已見底。

第一杯、第二杯，第三杯……

邱司強壓惡心往下咽，白酒從口腔滑過食道，胃頓時一陣辣燙。

邱司先替王輝敬酒一圈，又替王輝擋酒一圈，最後以自己的名義再敬酒一圈。

來來回回喝了個遍。

喝得邱司眼冒金星，椅子都扶不穩。摸索到黎漾身邊，磕磕巴巴。

“黎律，我去趟洗手間。”

黎漾見邱司面色潮紅，抓住邱司胳膊，“沒事吧？”

邱司連連擺手，控制傻笑的沖動，“沒事，喝多了想上廁所。”

一進洗手間，邱司渾身失了力，單膝跪在地上，幹嘔兩聲，對着馬桶狂吐。

等胃裡的食物吐了個幹淨，才慢慢撐牆站起推開門，像攤爛泥滑靠着窗台，大口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隐約間，邱司感覺到有腳步聲走近，縮了縮身子躲進陰影裡。

一牆之隔傳來一男一女的對話。

“阿刁，你覺得這個女孩子怎麼樣？”

“還行，說話挺正常的。”

邱司腦袋昏昏沉沉，懶懶散散聽着兩人的對話。一時間隻覺得好笑，這男人還怪有意思。

說話挺正常是什麼形容？下雨會躲，餓了會吃，困了會睡的那種正常？

女人見男人不為所動，語氣有些着急。

“這女孩子家裡可是代理商，手上捏着一堆熱門ip的授權資格，這幾年不知道賺了多少錢。搭上她們，我們家就不愁沒生意。”

男人慢條斯理，語氣裡帶着一絲質疑，“姐姐，我們家不缺這點錢吧？”

“怎麼不缺？是不是上學上傻了，哪有人嫌錢多的？”

“那我少花一點不就行了。”

“這是爸給我的任務，你跟姐姐直說，你是不是對這女孩子沒興趣？”

“倒也不是，主要沒想那麼多。”

“那就好。說到花錢，你這幾個月信用卡比之前多了不少，是不是亂花了？”

“沒有，我買禮物送人了。”

聽到這裡，邱司徹底反應過來，這濃得化不開的沉悶低音，他的網絡金主，夏家大少，夏刁。

邱司酒醒三分，“呵”了一聲，見還沒人來找他，雙腿交疊，幹脆撐着窗台繼續往下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