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什麼呢,阿霁?”他重新看向謝清安,但謝清安卻也不惱,隻是支着腦袋,笑眯眯地問他。
“如今戰事大局已定,也不急在這一時。”謝清安輕歎口氣,
“時候也不早了,你也該歇息了。”
“休息個什麼勁,針對雎陵關的作戰計劃還沒……”謝清安沒理他,從案上抽出一張寫滿了墨迹的紙,但還沒來得及開口,那張紙卻被蕭霁抽出重新放回案上,然後身體突然往後一仰,騰空而起。
雖然是武将,但謝清安瘦得驚人,同為武将的蕭霁甚至一隻手就能把他拎起來抱在懷中。
“蕭霁!”
狐裘滑落在地上,謝清安撲騰兩下,連名帶姓地喊他,但面容俊朗的男人卻絲毫不為之所動,隻是抱着他幾步走到榻邊,放下人後擡手扯落他的發帶。
“三晚沒合眼,你真當自己是鐵打的?”蕭霁看着披散着長發的謝清安怒視着自己,最後卻隻是歎了口氣。
前些日子大周想奇襲斷他們的糧草辎重,蕭霁帶人去了必經之路上埋伏。
“肖雲舟那小子是我帶出來的,他在想什麼我能不知道?”謝清安讓蕭霁帶人去埋伏的時候笑得自得,仿佛談論的不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副将,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然後埋伏倒是成功了,大周偷襲的兵力慘敗,不過蕭霁緊趕慢趕也才剛剛趕回營地。
沒有他在,謝清安自然是無法無天了。剛才就聽守衛說他帳中燈火亮了三個整晚,白日還得處理軍務,操練軍隊。在他面前倒是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可剛剛指着沙盤的手都在抖。
而他剛剛一進營帳就看見了,爐火邊全是紙灰,有些沒燒幹淨的還能隐隐看見上面的墨迹。
蕭霁給謝清安把被角掖好,手背擦過謝清安的腦袋時被他不甘心地咬了一口,上面留了道紅印。
“雎陵關……交給我吧。”但他卻像是沒感覺到疼似的,沉聲道。
“你不信我?”謝清安又笑,他仰着頭看向蕭霁,嘴角勾着,但蕭霁卻明顯能看出他的笑意并未到達眼底。
于是蕭霁盯着他看了許久,沒說話。
“我怕你疼。”好半天,他才輕歎口氣。
他看着被他裹成粽子的青年,不知為何就想到了他們初見那天,謝清安逆着光時嘴角勾勒出的那一抹弧度。
蕭霁和謝清安的初遇是個意外。
說來也是,一個是敵國質子的侍衛,一個是敗落侯府的侯爺,兩個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人,怎麼看都不像是能處到一塊去的。
那時候武安侯府剛因為謀逆罪而被滿門抄斬,謝清安被收了兵權,繼承了空殼般的侯府,唯一慶幸的是祁景霄還給他指了個閑職,讓他不至于餓死。
那日他在酒樓喝酒,忽然聽見樓下喧嘩,從圍欄望去卻見是有人起了争執——換句話說其實也不叫争執,更像是單方面的羞辱。
其中咄咄逼人的華服青年他認得,是京城裡有名的纨绔,謝家烈火烹油之時也喜歡跟在他身後奉承,不過後來謝家除了他滿門血染朱雀街後,他見了他就像是避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