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在抓到玉佩的時候,也确确實實存了别的心思。
她年紀輕輕紅顔薄命歸了西,總要留點殺人兇手的證物吧。
再不濟,歸西了變成冤魂,也能記住這個害了她性命的混蛋啊!
但是沈昭昭沒想到現在已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她都顧全大局地揭過他殘忍毒辣痛下殺手的事情了。
他還是這麼嚣張,面不改色心不跳嚣張地将入府行兇,殺人滅口的髒事都擺在了明面上來。
沈昭昭重重吸了一口氣。
不知道是不是換了個軀殼的緣故,隻覺得自己現在腦袋嗡嗡的。
她其實很想嘲諷回去。
那你現在繼續動手啊,殺了我啊。
殺了我之後你就永遠這樣,别想換回去了。
但是沈昭昭又覺得這個混蛋嚣張慣了,她這樣嚣張不好。
萬一哪句話沒說好真的把面前的這個混蛋刺激到了,不管不顧地對她下了殺手怎麼辦?!
沈昭昭腦子裡正精彩紛呈地活動着,便聽到陸絕再次開了口。
溫軟好聽的聲音此刻帶着冷意,譏諷,甚至是刻薄。
“昨日在崔侍郎府中,你沒發現什麼不對?”
什麼不對?
沈昭昭有些跟不上他的話。
她想了想,遲疑地看向陸絕,“比如……?”
“那個丫鬟。”
确實是有些奇怪。
沈昭昭印象最深的是那個丫鬟不小心将茶盞打翻時的手足無措驚恐慌張,但是沒一會兒,就切換到了端正規範的樣子為她引路……
沈昭昭将昨日的細節細細想了一遍。
那個丫鬟的出現似乎就奇奇怪怪的……明面上是要領着她換衣服,但是崔侍郎府中那麼多屋子,前院就沒有一個能換衣服的屋子?
為什麼偏偏要去那麼偏僻的後院?
還走着走着就不見了?
恰好讓她撞上了殺人行兇的場景。
“你的意思是……她是故意引我過去的?”
沈昭昭眨了眨眼睛,接收了陸絕一個“你還不算蠢得無可救藥”的表情之後,開始了自己的三連問。
“為什麼呢?”
“她把我引到後院去做什麼呢?”
“我又不認識她,也從不與人交惡,她為什麼要害我呢?”
不僅那個丫鬟是沖她去的。
死掉的那個人原本也是沖着她所在的位置去的。
陸絕沉吟片刻,沒有搭理她。
他看了看已經了一截的蠟燭,“北鎮撫司的人做慣了察言觀色的事……”
頓了頓,他不經意地掠過了沈昭昭落在地上已經稀碎的糕點渣子,又道,“你也别太過分!”
沈昭昭覺得陸絕沒回答是因為不知道。
她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從未樹敵,不會有人要害她。
恰逢陸絕又提醒了她一句,她點了點頭,便沒有再繼續糾結這件事情。
但是很快,她便感覺到了此刻這具身體的不對勁。
見沈昭昭配合地點頭。
陸絕滿意地繼續道,“身體互換是在崔侍郎府中發生的,找個機會再去一趟。”
陸絕沒有等到回應。
他側眸,看着突然神情怪異明顯就不在狀态的沈昭昭,蹙着眉頭道,“你想說什麼?”
沈昭昭一張俊臉通紅。
她看着面前的陸絕,十分難以啟齒地道,“我想解手……”
如果可以的話。
她甯願被憋死,也不願意向陸絕張這個口。
但是那股子感覺來得兇猛而熱烈,憋着的感覺又實在不太好受,黑通通的北鎮撫司她也不敢一個人出去瞎走。
她想了想又小聲地補充原因,“可能是剛才喝了兩盞茶的原因。”
陸絕沒有說話。
沈昭昭覺得可能是自己聲音太小,他沒有聽見。
她紅着臉正準備厚着臉皮聲音大點再重複一遍,然後她聽到了一句咬牙切齒的聲音,像是從唇齒間硬生生憋出來的,“你去啊!”
“我不知道茅廁在哪裡……”
沈昭昭也很委屈也很無奈,且不說她不知道茅廁在哪裡。
就算是知道,這天都黑了,這陰氣森森的北鎮撫司她敢出去亂轉悠嗎!
陸絕實在不想管她。
話也沒說,推開門揚長而去。
門開着。
刺骨的冷風嗖嗖嗖地刮了進來。
沈昭昭瞅了一眼烏漆嘛黑的屋子外面,有些欲哭無淚。
她在屋内轉了三圈。
還是沒有下定決心出去找茅廁。
“出來。”
她眼睛一亮連忙回頭,甩掉身上的被子随手抓了件袍子,頂着高高的個子,亦步亦趨地跟上了比他矮上許多的陸絕的步子。
陸絕是真的不想管她。
但是現在她頂着他的臉,他的身體。
也不能放任她尿在屋裡甚至是褲子裡。
七扭八繞地拐了好幾個彎之後。
陸絕黑着臉将她領到了一排隔間前站定,聲音難得地還算平和,“這是茅廁,你進去吧。”
沈昭昭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口鼻。
恨不得退出三丈遠,嫌棄得一張臉皺成一團,完全沒有進去的打算。
“……好臭啊!”
陸絕冷笑。
“那你尿褲子裡吧。”
尿褲子裡……
更惡心了,沈昭昭不敢想。
她索性一咬牙一跺腳硬着頭皮沖了進去。
北鎮撫司的茅廁雖然收拾得雖然還算幹淨。
但刺鼻的味道已經夠讓沈昭昭非常受不了了。
她閉着眼睛翹着手指抖抖索索地撩開了衣袍……
解決了大事之後。
沈昭昭是挪着步子出來的,面色通紅。
沖天的羞惱已經讓她暫時忘記了嫌棄吐槽了這臭烘烘的茅廁。
陸絕能猜到沈昭昭為什麼臉紅。
他無意間看了她一眼。
就是這一眼。
沈昭昭霎時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
“我什麼都沒有碰到,也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