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嗎?
陸絕又坐了回來,他揉了揉酸澀的眉心,想了想,除了一張臉,其他方面她确實沒一點比得上他所見過的那些京中貴女。
沒有顯赫的出身,後天也不求上進,琴棋書面沒有一個會的,吟詩作賦更是一竅不通,貪生怕死,嬌氣得吃不了半點苦頭。
似乎就隻知道在閨閣之中享樂。
“這事是賀謹言對不起你,與你糟糕與否無關。你先不要想這些了,好好睡一覺,醒了我們再聊。”
然而此刻的沈昭昭顯然是把腦子哭糊塗了,她抱着枕頭坐了起來。
“但是如果不是我幫不了他,他也不會選擇一個能幫他的呀……”
“所以是我的問題,你說得對,都是我的問題,嗚嗚……”
他什麼時候說是她的問題了?!
陸絕聽不下去了,“方才你問,賀謹言為什麼會如此,我說對于他來說,嘉懿公主比你有助益,但是這并不能成為賀謹言違背承諾,攀權附勢的借口,錯的是他,該歉疚的也是他。”
但是沈昭昭此刻顯然是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甚至在為賀謹言找着接口。
“他會不會有什麼難言之隐,這一切會不會都是誤會?”
陸絕輕聲嗤笑,“什麼樣的難言之隐要同公主偷偷摸摸地勾搭到一起,這事沒擺到明面上來,無非是因為嘉懿剛和離,要顧全名聲,賀謹言得處理好與你們沈家的關系,背地裡再龌龊,表面上的名聲與端方還是要的。”
陸絕并不知道沈昭昭有沒有将他的話聽進去。
熟悉的啜泣聲再次響起。
然後屋内又重新歸于寂靜。
陸絕望了望外頭的天色,似乎已經快天亮了。
若是以前,他真是不敢想象他有這樣的耐心。
“你說得對,我要和賀謹言一刀兩斷!”
他抿了抿唇,已經不想再說話。
然後就聽見沈昭昭又坐了起來,并且像是急切地要證明自己的決心一樣,吸了吸鼻子後絮絮叨叨地開了口。
“可惜現在那些東西不在我手裡,否則我過幾日就走到他的面前,将他送給我的那些書畫甩到他的臉上,說,我不喜歡你了。”
“但是阿爹阿娘肯定會問為什麼的,說實話吧,他們肯定要找賀謹言理論一番,算了,我就說我不喜歡他了。”
“祖母肯定會覺得是賀謹言不要我了的,肯定會罵我沒用的,還有沈明玥和沈明櫻,肯定會嘲笑我的。”
“不行,我還是得搶在賀謹言的前面提出決裂,否則,就真的成了他抛棄我了。”
“你覺得我什麼時候去找賀謹言比較合适?”
陸絕聽着她念了這麼一大堆,覺得她真是想得全面而長遠。
但是還有一個問題擺在面前,想到這裡,他不自覺地就帶了些戾氣,這場匪夷所思的身體互換,已經耽誤了他許多事情了。
于是他冷靜地提醒她,“你去找賀謹言?”
哦!對!
她現在還頂着陸絕的臉,明日沒有辦法去和賀謹言說一刀兩斷。
看!賀謹言同别人在一起了,她都不能去和他一刀兩斷。
沈昭昭頓時像洩了氣一般,在這一刻覺得自己真有點慘,這股子慘嗡嗡地占據着她的整個腦子。
天色已經泛亮。
她悲傷地看了一眼陸絕,看到了陸絕手上被她咬破的痕迹,以及整夜沒睡之後愈加憔悴清瘦的面容。
哦,陸絕也慘。
現在還要看着她。
防止她沖動地去找賀謹言說清楚一切,将兩個人的秘密公諸于衆。
她想了想,突然有些動容地道,“陸大人你放心,我們肯定很快就會換回來的。”
陸絕頓了頓,原本打算說的話盡數收了回去。
他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而後下意識地摩挲着指腹。
指間的觸感很是細膩,完全不同于他帶着薄繭的手。
他垂了垂眼,張開了手。
所以。
反而現在是她在安慰他嗎?
崔侍郎涉案,大理寺現在在接管崔家。
沈家的那幾個女人實在是聒噪,本來他打算冒險叫上沈昭昭去一趟崔府的那個湖的。
卻沒想到她來了相國寺。
但是估計也要不了多久了。
崔侍郎已經成了一顆被棄掉的棋子,并且被潑上了許多髒水。
崔家已經完了。
現在就等那些真真假假的證據什麼時候搜集齊全,宮裡什麼時候下令。
至于沈昭昭。
陸絕想起來她方才像是安慰的話,以及賀謹言抛棄了她的事情。
稍稍放緩了些語氣,“你現在不要輕舉妄動,不要去找賀謹言對質,你放心,很快就會換回來的。”
“那你能發誓不殺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