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對鴛鴦的臉霎時慘白,神情羞憤驚恐而倉皇。
趙長安則是同他一樣詫異而神色複雜,看了沈昭昭好幾眼,顯然是對現在的局面手足無措。
至于以劉副使為首的北鎮撫司的幾個人。
則是一臉憤懑地盯着那個叫李均的公鴛鴦,像是沒想到他這麼被美色勾昏了頭腦,連老大的人也敢觊觎。
與此同時。
沈昭昭敏感地察覺到,這幾個人投到她臉上的目光。
俱是帶着滿滿當當的詭異的同情。
沈昭昭看向趙長安,用眼神示意。
怎麼辦?我要怎麼辦?我要發怒嗎?你們指揮平時是怎麼處理這樣的事情的?
趙長安别過了頭,沒有看她。
沈昭昭:……
“阿牛哥!”
“求您别打了!”
芍藥拉不開制着李均的人,隻得驚恐慌張地爬到了太子的面前,頭重重地磕到地上,“殿下,求您放過阿牛哥!求您放過他,是我放蕩,是我勾引的,此事與他無關。”
太子用折扇輕佻地挑起女子的下巴。
目光柔和地落在她已經鮮血直流的額頭之上,以及這張哭得凄慘卻依舊有幾分姿色的臉之上。
但聲音确是帶着惡意,“孤把你送到北鎮撫司來,是讓你好好伺候陸指揮的,可不是讓你來會情郎的。”
沈昭昭詫異地看向太子。
及時地從他的話中獲取到了這一信息,芍藥是太子送來的?
也就是說,太子将芍藥送給陸絕做妾室,卻沒想到好巧不巧,當場抓到了芍藥和這個叫李均的人卿卿我我。
沈昭昭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她想了想,代入了一下陸絕的角度,覺得他被自己的美妾和下屬同時背叛了,應該是憤怒的,憤怒地想要殺人的那種。
但是太子似乎更憤怒,他說完,面上的柔和已經消失不見。他狠厲地甩開芍藥的臉,重重地踩上她伏在地上的手指之上。
聲音喑啞可怖,“孤此生最恨背叛之人。”
芍藥凄厲地哭喊起來。
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李均也再次劇烈地反抗起來。
“殿下!”沈昭昭再也忍不住,出聲制止。
看到太子面帶不滿地望了過來,穩了穩心神,還是道,“這等事還是别髒了您的手,交由下官處置吧。”
沈昭昭這話并沒有不妥之處。
就算這個芍藥是太子殿下送來的人,但是沒有哪一個人願意将這樣涉及到尊嚴的事情交由他人處置。
哪怕尊貴如太子。
所以太子也能理解。
他很快地就頓住了動作,“也對,兩個都是你的人,确實該你處置。”
思忖片刻,穿着重色雲紋金靴的腳擡了起來,再看去,橫在地上的手指已經殷紅一片慘不忍睹。
但是沈昭昭這副“隐忍克制壓抑着怒氣”的樣子。
盡數落在以劉副使為首的這群人眼裡,他們頓時氣得恨不得剮了他們。
沈昭昭并不知道她的局促落在他們眼裡成了被背叛之後的隐忍克制。
她小心翼翼地轉了話題,“不知道殿下深夜過來,所為何事?
沈昭昭這話不僅是暫時将話題轉開。
更是催促太子這尊大佛可以離開了。
卻沒想到。
太子卻并沒有領會到她讓他看完熱鬧趕緊走的意思。
将這件大事掀了過去,扭頭讓他們都退下。
沈昭昭連忙招呼趙長安趕緊動作。
“把他們關到诏獄裡去,讓他們知道什麼是生不如死,别在這裡髒了我和殿下的眼。”
被打得沒了聲息的李均渾身是血地被擡了下去。
芍藥也沒好到哪裡去,額頭上和手指俱是鮮血淋漓,分外可怖。
沈昭昭微微松了一口氣。
屋内恢複安靜。
隻剩下了這位太子和他身邊的侍衛以及她。
地上還留着幾灘深色的血迹,在燭火通明的屋内,分外明晰。
“崔侍郎死了。”
太子摩挲着指上的碧玉扳指,平靜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