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該遭報應的東西處理了七八天,不過對此洛忱依沒有太大的反應,穆落深惡痛絕的東西,自然不允許她表達任何好感,哪怕一絲一毫也不行。
半個月後,洛忱依終于可以去普羅海城内參觀,她需要完成穆落給她的指令,今天在日落時分必須要把剛打撈上來的新鮮塔克魚賣掉。
魚是今天中午蘿貝打撈上來的,她是中午扛着一簍筐魚到的城内。
還算幹淨的老街,各種複古哥特式的門店,古銅色的精美電線杆,穿着露骨妖娆豔态的男男女女。
看遍一條街,竟是找不到一個合适賣魚的攤點,她渾身帶着海上的霧氣,衣服泛着冰冷的潮意,背後的魚筐被濕布布包裹,仍有海水淅淅瀝瀝的往下滲。
蘿貝一眨眼的功夫,已經飛出去數米,轉眼就沒了人影。
洛忱依因為沒有見過這裡的人物,領略這裡的風俗,一進城就顯得格格不入。
她路過的很多人,确切來說是堕天使混着大惡魔,紛紛在從她身邊路過時主動投來異樣的目光。
那些目光獵奇而單純,像是在欣賞什麼奇奇怪怪的玩意兒。
不管那目光帶沒帶有敵意,人已經汗毛抖立,下意識避着人群。
她自己也知道,明明是個黑巫師的穿着,身後卻背着漏水的魚筐,說不奇怪,這是假的。
等蘿貝飛回來時,洛忱依已經逛了一條街,普羅海城的街道錯綜複雜,她需要找到一種專門賣魚的地方。
剛行到一個岔路口,還沒來得及過去,蘿貝突然回身朝她臉撲過來,來不及反應,洛忱依背着筐摔在地上,塔克魚仿佛重回新生一樣,在筐裡蹦跶滴地往外跳。
“你幹什……”麼,洛忱依氣憤地回頭。
一陣飓風從眼前掠過,隻聽“嘭”地一聲,黑乎乎的人型怪物和兩片古舊的木門被人從旁邊的店鋪裡踹了出來,可憐的店瞬間沒了門。
門檐上挂着的鈴铛被這動靜震得響了一會兒,又在塵埃落地時平複。
洛忱依終于看清楚那被踹出來的人是什麼模樣,頭上長着兩隻黑漆牛角,鼻子挂着一個銅圓環的惡魔,他捂着胸口喘出一口粗氣,下身幾乎□□,隻用一塊白布兜着,正惡狠狠瞪着那個名叫呀貝的酒吧。
須臾後,店裡面走出一位戴着風笛師帽子的男人,踩着一雙新靴子,停在店門口,摘下了帽子後沖那大惡魔行了一個非常紳士的禮,随後緩緩站起身。
“抱歉多卡多,貝利爾說不想在這裡見到你,下次也一樣。”諾斯嘴邊揚起微笑,在那張蒼白的臉上,這笑容不見一點溫度。
諾斯說:“如果你不想給你那三百四十九歲的老母親添麻煩的話。”
他歪了歪頭,含着某種暗示。
被稱作多卡多的惡魔,捂着胸口撐起身,猶豫了一下後,瞪着眼睛氣呼呼地離開了。
簡短的鬧劇并沒有讓人了解到具體發生了什麼,蘿貝飛在洛忱依肩膀上,小嘴叭叭咬着衣服,企圖把人從地上拽起來。
洛忱依反應過來後,把蹦出筐外的塔克魚撿進筐中。
察覺到這點動靜,諾斯不以為意地投來目光,瞧了兩秒後,臉色突然意味深長起來,他緩步走過來蹲下身,幫了一把忙。
等最後一條魚也落進筐中,洛忱依背上筐,點點頭:“謝謝。”
諾斯掏出口袋裡的絲娟手帕,仔細擦拭着手上的污漬,片刻擡頭看向身着黑巫師鬥篷的洛忱依,笑了笑:“黑巫師也有喜歡親力親為的嗎?真是位美麗又可愛的小姐。”
諾斯露出善意的笑,附身牽起洛忱依的手,低頭在其手背上落下一吻:“很抱歉美麗的小姐,居然讓你遭遇這麼慘烈的一幕,如果請你進呀貝喝甜香的葡萄酒的話,我想你一定會原諒剛才驚吓到你的事。”
洛忱依:……
洛忱依抽回手,尴尬地搖搖頭,示意對方看向身後的魚筐:“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知道這條街有沒有可以賣魚的地方。”
現在日頭落得飛快,時間對于她來說可比黃金價值高得多,黃金目前還買不了她的命,而在出發前,穆落就已經說如果她今天不能把塔克魚全部賣掉,那等到了魔落落号上,她就會被拴在高聳入雲的船柱上。
事實就是,上一個反複被死亡鞭笞,随後被曬成幹挂在船柱上的人,是新冠。
隻要一想到讓她跟新冠那個幹屍呆在一起……
天呐,殺人焉用宰牛刀?
穆落明明可以直接要她的命,卻還讓她出來賣魚!
當真可恨,可恥,罪大惡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