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知無不言。”
遊行問了:“我知道我這個問題很傻,但我想問……”
“嗯,說吧,我一定知無不言。”
遊行問:“你說惡魔,值得被真心的人所愛嗎?我隻想跟我喜歡的人在一起,是沒錯的,我知道。可我無法說服自己。我愛他所愛,我也學着去接受,可……你看,湛海冰封……”
“我……”
舒時說:“抱歉,我也沒有做到你所說的守護自己喜歡的人,我妻子就是在我跟她分别後消失的。可真心之所以讓人戀戀不忘,是因為缺憾的人終于擁有……阿行,你太凄惶了。”
“隻有容傾,能驅逐你的一切不安。”
“可你,為什麼不問問他呢?”舒時無奈,舒展不開眉頭,說:“我跟你并不熟,你怎麼不把這些話跟容傾說呢?”
“其實你自己也不相信,容傾是拯救你的騎士,可這些事,與你無關,你大可選擇逃避,但容傾不是你……”舒時說:“别怪我說重話,你很沒責任心。”
“選擇守在自己的位置不放手,它跟逃避,有莫大的區别。”
“容傾完全有把握平衡好這兩者,甚至于能完成得相當出色,”舒時道:“我不知道你對與容千是什麼想法,至少,在面對殺死我親人的兇手,我不會心慈手軟,我會抽他的皮,扒他的骨,抽他的筋。”
遊行歎了口氣:“你知道,絕對的仇恨會使人泯滅心智,你以為我不懂嗎?難道,我要讓自己變成跟惡魔一般的怪物,眼中隻有仇殺,毫無人性?”
“你是沒有看過地獄城存在的惡魔是什麼樣子!”
“可能,你說得對。”遊行咬牙,“可我不會回到鬼王的位置,我不會任由自己跟容傾作對,我為什麼要為了虛無缥缈的名望抛棄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你,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遊行别開臉,他又被罵了。
“埃蒙德。”
埃蒙德聽兩個人說話,一個字也聽不懂。
他聽遊行喊自己,埃蒙德反應過來,說:“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吃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這就是人之常情。”
“尊重自己的欲望,不貶低别人的欲望。”埃蒙德說:“為什麼要覺得魅魔下賤呢?如果隻是為了賭心中的這口氣而去毀滅掉自我,是非常不好的選擇。”
“主動握住别人的刀往自己心裡刺,很疼很疼。”
埃蒙德拿筆,刷刷在自己紙上寫了份祝福的字條給遊行,笑着說:“我以鬼王的名義祝福你,希望你此生無憂,願他強大的美貌祝福你,倘若如此強大的人能夠在你身邊,他一定會是你的守護神。”
舒時呆住:“?”
“我曾親眼被鬼王所救,我知道,衆人口中低賤的無敵大惡魔,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埃蒙德電話鈴聲響起,他又寫了張字條,說:“這是我的電話号碼,我讓我姑姑帶你們進去,我還得去亞瑟王的王宮救那名無辜的少女……”
“我很會驅魔的。”
“這是我的專長。”
遊行捏住紙條,他立在風中,惶惶然不知所措。
舒時看着他,心想五十年的奴役期限可能得換成一輩子了。
畢竟真心朋友難找,但守信用的上司……那是可以永恒追随的存在。
風落雪落。
遊行揣好字條,說:“嗯,帶路吧。”
“好。”
遊行仰頭望向天空,微微露出了笑容。
他想,自己這樣的人,也有信徒存在?
真是可笑至極。
他手機微信的提示音震動,是容傾的。
容傾:【想什麼呢?我看到你了。】
遊行唉了聲,東張西望,可四處高牆,哪裡有人。
遊行:【你兒子管我要錢呢,感覺我是冤大頭,就給他擦屁股了,是吧。】
容傾:【那你願意?】
遊行:【怎麼可能!我還是單身好嗎?】
【單身?】
【你有病,是不是?】
【我逗你玩。】
【但我沒玩夠。】
容傾盯屏幕,笑着打字,剛好夜莺會會長提修斯看到了,他端咖啡笑着看容傾,說:“這麼開心,是跟女朋友聊天嗎?”
“容審判長?”
容傾回神,嗯了聲:“不算是,他是我老婆,我沒有娶過門的妻子。”
提修斯一身白西裝,“真的嗎,那祝福你。”
“我一向都覺得,坦坦蕩蕩說喜歡的人,非常誠實。”提修斯說:“所以,你來找我,是為了湛海冰封的事情。”
容傾放好手機,對方正在輸入中。
容傾伸出手,主動給提修斯倒了杯茶:“我最近在調查我舅舅死亡的事情,無可避免要牽扯到湛海冰封的過去。我這次來,是來向您借驅除惡魔S魔法的道具……會長先生,打斷骨頭連着筋,你既然知道我過去是誰,那麼我今天,依然如此。”
“我愛上惡魔,與他相戀,跟我守護湛海,是不相沖突的。”
提修斯笑道:“我自然都懂,可我一旦借出,我又用什麼來保護我夜莺會的巫師安危?”
“您知道,現在惡鬼逡巡,”提修斯道:“你如果不能夠給我更好的條件,我亦無能。”
容傾記起遊行曾經送自己一樣東西,他暗暗心想,莫非這王八蛋老早預料到今天這樁事??
“我有鬼王冠冕。”容傾當機立斷:“夠嗎?”
提修斯擰起眉,他身側的管家代替會長發話:“審判長先生,請容許我們先離開,我們需要商讨。”
容傾手機震動個不停,遊行不停發信息。
【姓容的,你在哪裡?】
【我肚子餓了,好吃的呢?】
【外面又冷又餓,我還得找進門的地方,你要憋死我嗎?】
【就你花樣多,你就喜歡操·我,王八蛋!】
【你不會連别人把柄都不會拿捏吧?我送你的東西,就好好利用啊,你跟我要分家!是不是?!】
【我好想吃口味重的,你!!!】
容傾腦仁疼,【乖點,回去吃。】
【哦,我忘了,平時都是别人帶我進來,我……你等一下,我找人去接你?】
遊行:【不用了,你先忙你的,我就是想跟你說個事兒……】
容傾:【?】
遊行:【有人說我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啊!我的天!太奇怪了!】
容傾:【…………】
容傾:【寶貝。】
遊行:【嗯哼?】
容傾發了條語音,【嗯,祝你今晚玩得開心。】
遊行:【你在哪兒?】
容傾:【我在十九樓。】
【我在跟夜莺會會長商量拿到解決湛海冰封的魔法書。】
遊行:【給錢不行嗎?】
容傾剛打算敲字,非常突兀地,他對面雅間的門打開了。
一個聲音誇誇其談,盛今諾幹了杯酒,對白蘭特說:“肯定啊,我知道鬼王的黃金礦脈在哪裡,我當然能夠提供會長你要的東西,隻不過,我需要會長手上的魔法書,你能否,提供給我呢?”
“我願意告知黃金礦脈的地點,并且将财寶如數奉上,您,給我什麼好處?”
容傾坐在盛今諾看不到的地方,他想,釣男人就該找遊行這樣的。
鬼王冠冕能夠開啟藏住黃金礦脈的大門。
遊行這是把全部家當都給自己了?
容傾發過去一句:【給了容決多少?】
【一萬。】
【刷你的卡。】
【他睡我的床。】遊行打字:【煩得很,你别介意,貌似是個銀發純種大惡魔,可以送去地獄城當奴才。】
容傾:【你是說,他現在住我家?】
遊行:【對啊,免費勞動力,不用白不用,既來之則安之。】
容傾:【什麼意思?讓他滾。】
遊行:【我懷疑,我爸媽或許活着。】
容傾彎起嘴角,【嗯,你開心,我也開心。】
【但你是我的。】
【你隻能,待在我身邊。】
【我不想你把注意力分給其他人,你隻看着我。】
但容傾心裡也要彷徨。
你遊行,能不能隻看着我?
不看别人?
可能,他太貪心了吧。
如果,也能見到親生母親一面,或許,也會很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