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柳握筆娴熟,一筆一劃流暢自如。
不多時候,一行小詩落在紙上。
欲知怅别心易苦,向暮春風楊柳絲。
顧元貞一開始隻是瞥了一眼,下一秒卻瞳孔一縮。
這幅字,竟然真的和門口的别無二緻!
“這怎麼可能?!”
一旁的男人臉色也沉了幾分,反複打量紙上的字。
宋二也是驚愕異常,确認就是他哥剛才寫出來的,上面的墨迹還沒幹透。
“不是,哥,你啥時候學得這一手啊?”
他俯身悄咪咪問。
“之前讓小啞巴教我的。”
“可是你前幾天還——”
宋柳眼神示意他噤聲,那兩個貨看過來了。
他們不知道,宋柳現在的手一直在微微發抖,他好不容易将其抑制下來。
感謝我老爹,之前為了調養我的性子,讓他拜師書法名家。之前他還一直吐槽他爹坑親兒子,把他丢給嚴苛無比的老頭教育,練字數量不達标挨手闆,質量不達标也挨手闆,姿勢不端正挨手闆,态度不端正還是要挨手闆!
好在,古話說:嚴師出高徒。
宋柳被練就出一手極具風骨的好字。
之前練字的時候,他可沒少臨摹名家的字體,所以對于模仿筆鋒走勢還是很有一手的。
隻是他好久沒有好好寫字了,之前一直為了迎合原NPC的人設,能不寫字就不寫,能寫得一塌糊塗就寫得一塌糊塗,叫人看不出破綻。
眼下為了保住小啞巴,自己也隻能冒險一試。
至于——
他不由地看向自己一旁的弟弟。
以後随意圓回去就成。
“言山,這怎麼可能?他這個小白臉怎麼可能跟镖——”
“元貞,慎言。”
顧元貞意識到自己多言,止了話。
祁言山打量着紙張上的字,他從小跟在镖頭身邊,對于他的字自然是熟悉。雖然眼前的字,筆鋒如他,走勢如他,用筆的着重點卻不同。
他心下思量,最終對宋柳拱了拱手。
“是我們叨擾了,還望見諒。”
“無妨,尋人心切罷了。”宋柳也擡手示禮。
看着兩人的背影消失,宋柳終于松了口氣。
“大哥,我去将那字撤下來吧?免得再來人。”
“不必,反而多此一舉。”
宋柳揮了揮手,“老二,小啞巴如果回來,記得告訴我。”
“成,我知道了。”
可是,直到夜深了,顧蘭泱也沒回來。
宋柳再次将飯菜熱上,有些焦急地看了看窗外。
“阿柳,你怎麼還不睡?”
宋母拿着木桶進來接熱水,卻看見宋柳還在這,不免問。
宋柳将做熱的水倒進木桶,笑了笑。
“小啞巴還沒回來,我把飯菜熱好悶上就回去睡了。”
“诶。”宋母應了一聲,“别睡太晚。”
“知道了,娘。”
宋柳回到房間,鑽進被窩。
剛閉上眼就有一個想法湧進腦海,他不會再也不回來了吧?!
他猛然睜開眼,坐起身來。
正準備起身穿上衣服,出門尋找。
卻見一人從窗外翻了進來。
宋柳驚了一下,定睛一看,是顧蘭泱。
“你吓我一跳,幹嘛不走門啊?”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安撫自己。
見那人不說話,宋柳才感覺到不對。
他身上的氣氛很古怪,還帶着一股漠離又熟悉的味道——血腥氣。
像是兩人第一次見面時,那種感覺和味道。
宋柳正如那日,下意識去看男人腰間的金刀。
“小啞巴。”
他喊他。
依舊是沉默,他總是沉默。
宋柳歎了口氣,揚起笑意湊上去問他。
“是不是老二把後門鎖了?你用過晚飯了嗎?我竈上還悶着飯菜。”
“已經用過了。”
他說。
哦,已經用過了。宋柳有些不自在。
他提了提興緻,“今天有人認出了你的字。”
這句話,猶如試探。
男人面上并無波瀾,甚至沒有擡一下眼。
果然,你早就知道會被認出來,卻還是寫了。
宋柳極力壓下自己想要迫切發問的欲望,扯出笑容。
“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将他們打發走了。”
“等書院建成了,我們就離開這。”
“我們去平江。”
宋柳努力用這些話表達,想要留住他。
不安,不安。
他從未如此不安,心中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叫嚣,在害怕。
最終,兩人相繼無言。
次日。
宋柳昨夜失眠了,很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