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朱笑嘻嘻地說：“這你都不知道，一看就是沒追過女孩子。你聽我跟你說啊，這冬日四件套是指烤紅薯、烤栗子、冰糖葫蘆、奶茶，你想啊，寒冷的冬天，抱着熱乎乎的栗子和紅薯，是不是覺得很溫暖。”

“切，都是你們女生喜歡的東西。你去拿吧，我不要，甜膩膩的。”周然說。

“我怕胖，我也不要。”沉露說。

“那我要。”小朱雖然剛做了媽媽，還是小女孩的心性，蹦蹦跳跳去拿四件套了。

很快整個片場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奶茶栗子什麼的就算了，這條圍巾是Acne Studio的，純羊毛。”

“這得多少錢啊。”

“丁柳伶也太大方了吧。”

“什麼啊，後勤組的人說是她男朋友送的。”

小朱戴着條圍巾，手上提着袋子回來了，興奮不已：“八卦八卦，後勤組的大樂跟我透露的，說這次福利是丁柳伶男友送的，人還在車裡沒走呢。聽說長得可帥了。”

周然想說什麼，被沉露一個眼色阻攔住了。

“少吃點，一會邵姐過來探班，你給她留點。”周然最後說。

天上開始飄雪花，很快鵝毛般的大雪漫天飛舞，紛紛揚揚地從彤雲密布的天空中向下飄灑。

“哇……下雪了。”小朱孩子似地伸出手來接雪花。

連周然也從車上跳下來：“有一年我去小鹿島海釣，中途下了好大的雪，海上茫茫一片，那場景真是美啊。”

好冷。沉露又打了個寒顫，小腹的下墜感更深了，她心裡也惴惴不安，仿佛有一隻手掐着她的脖子，讓她喘不上氣來。

她下定決心，避開了小朱，對周然說：“然然，能不能幫我買個東西……”

話還沒說完。小朱又蹦跳着回來了：“露姐，燈光設備都準備好了，喊咱們過去呢！安導說今天是天助我也，這一場雪下的，最适合告别。”

“嗳。”沉露隻能應了一聲。

她又脫去羽絨服，機械地背着台詞。

雪落在衣服上是沒有感覺的，但落在頭發和臉上會融化，風一吹，寒氣直侵入骨頭，然後慢慢地在身體内擴散，好像整個人都成了冰塊，冷風侵入心脾，血液也凝固了。

以前沉露讀劇本，書中都是這麼描寫暈倒的，兩眼一黑就暈了過去。直到她也暈了過去，才知道原來書裡寫的都是真的。

剛開始頭暈，後來身體一陣一陣散出潮汗，眼睛想努力睜大，視線卻越來越模糊，周圍突然暗了下來，一點一點變黑，身體不受控制地就這麼軟着倒了下去。最後剩下的是聽覺，很多人都在驚呼。

“露姐！”朱維尖叫起來。

邵華平來的時候沉露正在和朱維對戲。乍地一看，沉露剛出院時長得那幾斤肉全部沒了，下巴尖尖的，她在雪裡穿得那麼單薄，感覺再晚一些，就能被大雪掩埋。

邵華平有些心疼，朱維還能穿個厚厚的大衣，怎麼就給沉露穿這麼少，那大衣10月份穿恐怕才剛剛好，難道想把沉露凍出什麼毛病嗎？

她神色微愠，正想發火，就見沉露身體微微晃動着，不受控制地往雪地裡栽去，好在朱維及時攙扶住了。

沉露仰着臉，貝雷帽也掉在地上，她散落着發，雪花落在睫毛上，像是給鳥黑的眼睛披上了聖潔婚紗。

“周然！周然！過來！把她扛起來！就近就醫！”邵華平扔下手上的保溫杯，一陣風似地跑來接住了沉露。

“哎呀這是怎麼回事，地上有血！”幾個眼尖的小演員指着雪地裡幾滴暗紅色的血驚呼。

邵華平擡高了聲音：“我早就跟沉露說過！生理期注意保暖！她非不聽！現在好了吧！”聲音裡充滿了責怪的意味。

安導也非常不安，局促着說道：“我不知道她在生理期，她一直說沒關系……快快快，打120。”

周然把沉露背起來，咬着牙說：“不用叫救護車，我來開車，直接去安瑞。”

沉露這樣的公衆人物，不可能去公立醫院，否則會引起不必要的騷動，還可能占用公共資源，所以一般都有相熟的私人醫院，隐私性更強。

“去原康。”周然彎着腰背着沉露，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

“原康”是江家開的醫院，離這片場不遠，沉露也是三個月前從那裡出院。

邵華平斬釘截鐵道：“去原康！”

“坐我的車，我的車沒有交警會攔。”江沅再次開口。

“好。”邵華平又一次替沉露做了決定。

她心急如焚，因為她知道，大概率不是生理期出血，她甚至還能感覺到，沉露的身體還在流血。

溫熱的血，讓她要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