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聖誕,天空中洋洋灑灑飄下鵝毛大雪,很快汽車、屋頂積了一層薄薄的雪。這對地處南方的珠城來說,簡直是聖誕老人送來的聖誕禮物。
街道兩旁的建築物上挂着的五彩斑斓的彩燈和姜餅人、鈴铛、雪球之類的裝飾,商店的櫥窗裡擺滿了水晶球、毛絨玩偶。街頭的小攤販們正在賣着熱騰騰的烤紅薯和糖葫蘆,香甜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
廣場的一角,樂隊正在演奏着歡快的爵士樂,周圍的商場裡《過年啦》《歡歡喜喜過新年》《恭喜發财》等迎新歌曲輪番播放。
街頭巷尾,人潮湧動,人們穿着厚厚的冬裝,魚貫而入地從影城裡湧出。
“你看你哭的,睫毛都上凍了,走,我們去吃海底撈。”剛從電影院出來的男孩搓着女孩的雙手,不斷往她手中哈氣,試圖把女孩的手捂暖。
那女孩臉上挂着淚痕,此時破涕而笑:“電影真的好感人。沉露演技真的可以,我一看見她哭我就不自覺流眼淚。”
“好啦,寶貝,再哭就不好看了。”男孩溫柔地拿出紙巾為女孩拭淚。
兩人依偎着越走越遠。
周然關上車窗,長籲一口氣,對小朱說:“nice,這部電影好評如潮。我這顆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來了。”
“是啊,現在很少有愛情文藝片這麼出彩的。當初你頂住各方壓力,連邵姐的話都不聽,堅持要露姐接下這個片子,我都替你捏把汗。”小朱手裡拿着熱奶寶,哄着懷裡三歲多的兒子。
三年裡,沉露在美國拍了兩部戲,雖然沒有大紅大紫,也算是在全球刷了臉,正當所有人以為她會常駐美國,繼續選擇國際舞台時,她又選擇了回國。
三年,發生了很多事情,但是仔細掰扯一下,幾句話也就說完了。随着申雨兒丈夫一封真情流露的感謝信,人們終于看到了八卦纏身的沉露有一顆善良柔軟的心,她的事業大放異彩,黑子也終于銷聲匿迹。
同樣銷聲匿迹的,還有張洋夫婦,有人說在加拿大的Walmart曾經看見過兩人選購商品,也有人說曾在芬蘭的滑雪場見過張洋,但身邊的女伴似乎又不是葛雲潔。他們鑽着法律的空隙,在異國他鄉苟且偷生。
路上車水馬龍,城市的光給每間商鋪都上了一層溫暖的封層,每個人腳步匆匆,但似乎都有目的地。情人在約會,朋友在玩鬧,親人在小聚。
小朱突然感慨道:“時間過的真的好快啊,當初我們家希宇那麼小一團,現在都會蹦會跳喊媽媽。你呢,當初和我一樣是個小助理,現在也是個經濟人啦。我看你以後不比那個陳大衛差。”
周然原本稚嫩的臉上多了堅硬,添了幾分沉穩的氣質。他說:“你就别擡舉我了,哎哎,你手上别停,你家希宇一會醒了又哭。”
小朱趕緊繼續輕輕拍打着孩子的背,說:“這孩子太難帶了,他外公外婆再不回來,我可就真的被他逼瘋了,連出差都得帶着。”
“誰讓你非要離婚的,孩子這麼小,你就讓他沒了爹。”
“周然你看看你說的是人話嗎?我反正是和他過不下去了,你這麼能耐你去跟他過去!”
“男人嘛,都有個放不下的白月光,隻是留着聯系方式而已,又沒出軌,你是真的小題大做了。”
“我是忍受不了他心裡一直裝着别的女人。我說,湯叔開車就行,你一個經紀人非要跟司機搶工作幹什麼。”小朱知道自己文化程度不高,幹不了劇本評估和藝人宣傳的活,但她仍然覺得周然幹涉的事情太多了,已經遠超于他的職位本身。
“湯叔這兩天流感,我是怕他傳染給你家大寶貝。”周然按了幾聲喇叭,四處觀望道:“好了,不跟你吵了,露姐應該要出來了。你和希宇再堅持一下,我馬上送你們回去。”
“這呢!”小朱趕緊打開車門,朝着遠處的沉露打招呼。
沉露穿着一件黑色大衣,懷裡抱着三束鮮花,被五六個保镖簇擁着從人群裡出來。腳步輕盈,長發随意披散在肩上,幾縷散落在額頭,臉色白裡透紅,眼睛明亮有神,嘴唇紅潤,笑着綻出兩顆小酒窩。
她先把鮮花塞了進來,又捏了捏小朱懷裡孩子的臉。“走吧。”
小朱嫌棄地縮了縮身子,用毛毯蓋着孩子的臉。
“你流感才好,可别傳染給我家希宇。”小朱說。
沉露和周然對視一笑,不好意思道:“已經好了差不多了,不會傳染的。”
“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結果我就被你傳染了,重感冒!我在家燒到40度,差點就看見我太奶了!”小朱哼唧。
周然作為司機,沒那麼多功夫和她貧嘴,說:“系好安全帶,我先送你們回去,你要是怕冷,自己把空調溫度打高一點。”
“真熱鬧啊,好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去年這個時候,我在南加州遇到了罕見一場暴雪,哪也去不成,隻好自己在公寓裡煮紅酒喝,好孤獨。”沉露的話是這麼說的,可語氣裡并沒有不開心的情緒。
小朱咂咂嘴:“在好萊塢不是發展得好好的嘛,想不通幹嘛要回來。”
沉露掰着手指頭認真說:“怎麼說呢,我勇闖好萊塢這兩年多,看着國際化了很多,但是作為亞裔,一直受歧視,演的都是些花瓶之類讨好亞洲市場的角色,連妝容我都做不了主。思來想去,還是回國吧,回來是對的,我氣都順了很多。”
雪越下越大,導航顯示,前方正進入擁擠路段,周然果斷選擇了繞路,準備從高架橋上繞上一段。
小朱說:“真稀奇啊,珠城竟然也能下這麼大的雪,你看路邊的南方人,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可真是太好玩了。”
“我們若木,雪下得也少。”沉露說,并沒有像之前一樣,抗拒自己的家鄉。
小朱若有所思。
自從三年前那件事情發生後,沉露并沒有大家想象中的崩潰,蘇醒後的沉露表現出超乎意料的平靜。
唯一反常的事情就是她對流産這件事情閉口不談,大家都以為她傷心過度,也從來沒有提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