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葉王。”他就像是才發現麻倉葉王的到來一樣,微笑着同他打招呼,“殿下說你的棋藝也該精進了。”
“我可是放棄了陪在女神身邊的機會留下來教導你啊。”
麻倉葉王在他人面前從不隐藏自己的冷刻,他現在處于看什麼都不爽的階段,直接嗆了回去:“是女神嫌你麻煩吧。”
安倍晴明依然笑着,對于這個中二與世界為敵的青春期少年(女神的定義)話語中的冒犯不以為意,隻說:“葉王,你還真不可愛。”
麻倉葉王對于這個評價自然也不會有多麼在意,他坐在安倍晴明面前,聽着他講解這場殘局,接着就是實戰環節,由他執黑,安倍晴明執白。
理所當然地輸得很慘。
麻倉葉王在被女神帶來之前甚至不知道圍棋是什麼,他隻是一個普通的鄉野孩童,即使早慧也不能了解在認知之外的娛樂,這場失敗并未打擊到他的自尊心,他相信這隻是時間與經驗的差距,等到他将一切融會貫通,就輪到安倍晴明讓座了。
他隻希望自己快一點長大,快一點把眼前這家夥打敗,告訴女神自己才是最适合她的神官。
而安倍晴明看上去對于這場大勝也沒什麼喜悅之情,他仍然微笑着,那笑容在麻倉葉王眼裡總是充滿了譏诮——又或許沒有,他是一個很難看透的人,無論是他那總是不變的表情還是他那無法聽見的心音都令麻倉葉王難以看透。
“為什麼我聽不到你的心音?”他曾經直白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即使知曉了他的靈視,安倍晴明也依然是那副表情,他的答案十分簡單:“因為我是女神唯一的神官啊。”
‘女神的代行者。’
麻倉葉王多麼想擁有這一頂桂冠啊,他如今什麼也沒有,隻有黃昏時降臨的女神所施舍出的一絲比蛛絲還要薄的緣分,他想緊緊握住,卻又恐懼于一切何時會斷裂。
他的一切都是女神賜予的,就連名字也是在女神的注視下為自己賦予的。
他堅信自己絕對會比眼前的人更虔誠。
安倍晴明當然不知道麻倉葉王内心的想法,顯然,他也并沒有想要去了解的意思,他對于了解一位少年顯然興緻寥寥,如果不是女神的叮囑,他不會給麻倉葉王一個眼神。
他的輕慢是可以理解的,舉世無雙的天才顯然還沒有到熱衷于傳道受業解惑的年齡,即使在老師的教導下,他看起來與平安京那些溫和的貴公子别無二緻,但是屬于“安倍晴明”這樣的天才依然帶着骨子裡的冷漠,對于庸人的冷漠。
麻倉葉王知道自己絕不是庸人。
但是在安倍晴明的眼裡,所有人都是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