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三樓的某個病房外,門口來來往往,甚至有不少穿着護士服的人借着巡視的幌子要進去走一圈兒才算完。但礙于患者該檢查的項目都做的差不多了,連家屬也到場看護,這些人也沒再好意思過多打擾。
起因是某位患者因車禍重傷而被送到他們醫院搶救室急救,來的時候滿身是血,意識也不清楚。而讓人想一探究竟見一見本人的原因,就是他異于常人的恢複能力,這人前一天還被列為重點監護對象,連醫生下手術台時也說過患者頭部損傷嚴重,具體清醒時間還要看運氣,結果轉天不僅人醒了,連傷勢也輕了七八分。從搶救室到重症監護室,再轉到普通病房,前後也沒超過四十八個小時。
直到病房内再次走進來一個護士,進來後什麼也沒說,而是拿着本子對儀器上的數據做記錄。
他從與朋友的對話中移開視線,“你們醫院一直都這麼負責嗎?”
護士狀似不經意的瞥了他一眼,心下對那話語中的言外之意已有了幾分不滿,卻在看到門外幾個探頭探腦往裡張望的人之後了然,故而客氣道,“情況特殊,例行巡視,希望沒有打擾到您的休息。”
“當然,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護士從記錄中擡起頭,露出标準的職業微笑,“這要問你的主治醫師,不過按理說檢查結果确定沒什麼問題後,是可以辦理出院手續的。”
“謝謝。”
護士點點頭,走出病房後輕輕掩上了門。
“這家醫院這麼沒有隐私嗎?單人病房也能随意出入,要不要換一家?”
“在醫院你還想要什麼隐私,明天就走了,”他抻了個舒服的懶腰,對能提前出院的結論似是有些雀躍,而後蹬了一腳坐在椅子上的人,“你去給我弄點吃的。”
另一人剛想擡腿踢回去,又堪堪停住,他從果籃裡拿了兩樣扔過去,“我不想動,你先吃這個充饑。”
他頓住動作,“行,你千萬别有住院的一天。”
矯情——
朋友嘴上抱怨,但還是轉身出了病房。
待他離開後,那人又朝門口望了一眼,确定他不會短時間内再回來後,才從櫃子裡拿出私人背包走進了浴室……出來時又遮遮掩掩地放了回去。
重新回到病床上時,全然看不出與剛才有什麼分别,不過是臉上多了幾分餍足的神情。
臨近傍晚,穿過醫院的後門,有一處較為狹窄的通道,隻能供車單向行駛,拐角處靠近摟的一側放着幾個黑色的大垃圾袋,旁邊一個男人正靠牆站着……
江澈從後門出來時正瞥見這一幕,他左右看了看,似是在找什麼東西,而後朝那個拐角走了過去。
此時的男人同樣也注意到了他,就着點火的姿勢側目看了他一眼。
“你好,方便借個火嗎?”江澈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又用手指點了點。
那人擡手遞與他。
江澈伸手接過,眼睫垂下間,一點搖搖欲墜的火光映亮了他下半張臉。他笑着遞回去,狀似随意地聊天道,“來探望朋友?”
那人收回火的動作頓了一下,又輕微點點頭,而後便靠着牆壁不再出聲。
江澈頗為識趣地不再打擾,隻是安靜的站在一旁刷手機,時不時的攏一下衣領,看樣子還真有幾分躲避風口的意味。
一根煙燃盡,那人離開前朝江澈微微側目,再次收到他聊表謝意的笑容後,扭頭拉開了後門——
砰——
門在身前關上,不待他作出反應,頸腕均被人扼住。
“他在哪?”一道陰沉的聲音傳來,話語中的友好不再。
那人側臉緊貼着門,用力回頭看向江澈,“他是誰……你什麼意思?”掙紮間,一聲短促的嚎叫緊跟着滋啦一聲,燒焦味兒迅速彌漫,一個指甲大小的燙傷印在他手背上。煙頭還沒熄滅,傷口已然愈合。
那人不禁心驚,一時間忘了作出反抗。
江澈的視線從手背移到他臉上,下手的力道又重了些,“你跟他多久了,他在做什麼你不知道嗎?”
一牆之隔的醫院大廳内是不絕于耳的人群喧鬧聲,身後是風吹樹林地沙沙作響聲……
三、二、一……零點七、零點……
我——
江澈的動作比那人快了一步,須臾間,血腥味兒隔着衣衫鑽入他口鼻。
那人倒地的聲音和一道微弱的、近乎不可察覺的呼吸聲一同傳進他耳朵。
他側眸看了一眼,又瞬時消失——
“你好,請問住院部怎麼走?”
那人正拎着袋子大步前行,神色有些慌張,又被突然出現的路人吓了一跳。袋子脫手散落在地,他卻先朝身後瞥了一眼,才蹲到地上一邊撿東西一邊指了個方向。
江澈朝他指的方向望了一眼,而後俯身幫他一起撿,“謝謝,我剛才沒太看清,是拐過去那個門嗎?”
“對,呃……”那人猶豫了一下朝另一邊轉過頭,“你從前門走吧。”
“嗯?”
說完他也覺得這話有些讓人摸不着頭腦,又自己找補道,“沒什麼,前門離得近。”他朝江澈笑笑,剛要接過他手裡的袋子時,突然僵直了身軀。
瞳孔倏然擴散,像是在被動着接受什麼。
“你在後門看見什麼了?”
那聲音宛如鬼魅,教唆人不得不說出真話。
他無意識地喃喃道,“殺人。”
“兇手呢?”
“……”
“看見臉了嗎?”江澈又問。